此刻这位少年天子是否后悔当日决定,我们不得而知,不过对于目前的困境,他也束手无策,现在突然听闻瓦刺方的议和,顿时大喜。
当下便命人接见使者,答应议和。
一个时辰后,虽然瓦刺方面狮子大开口,颇有一些“过分”的要求,不过作为大明的勋贵看来,不过多给一点财物而已,有人还嘲笑也先到底是番邦蛮人,目光短浅,不懂大明的富裕。
因此,大明下派内阁大学士曹鼐,拟制了同意讲和的诏书,派人与瓦剌使者,一同前往瓦剌军营。
送走了使者后,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王振直接下令拔营,前往堡南的河里取水。
此时军中已经断水两日,恐慌的情绪早就蔓延,即使是老成之人,也失去了应有的警惕。
莫明智和慕容小燕此时就跟随在英宗附近,莫明智叹口气道:“想不到原本以为大胜的战争,最终竟然是这种结果。”
慕容小燕道:“这一次倒是给我上了一课,我们武人都是个人行动,只要自身无虞,便能纵横无敌。
军队行动,粮草、物资必须先行,这一次明显是物资不足,导致军心涣散,加上上面还有不懂打仗,却胡乱指挥的家伙搅合,你说焉有不败之理!“
莫明智想一想道:“我不太懂这些,也不敢说,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心中总是感觉不安。”
慕容小燕道:“我也感觉有些不对劲,明明这边因为缺水处于崩溃边缘,对方却突然议和,也不知道为什么。”
莫明智道:“这样不是很好吗?很多人就不会死了。这一次死了好多人,我看了心中堵得慌。”
慕容小燕叹息道:“打仗怎么能不死人的,哎,还是我们的紫竹山庄好,这一次结束后,我们还是回去吧,我想好好的休养一段时间,这些天简直是度日如年,我感觉自己都要崩溃了。”
莫明智道:“小燕,你不要想太多,爷爷不是说了吗,智者多劳,少思少想,才能宁静,才能长寿呀。”
“哼,如果我不多想,只怕我们早就被人给害了。你忘了昨天晚上我们的食物里面被发现的毒吗?”
“小燕,幸好你机灵,不然我们就麻烦了。”莫明智憨憨的笑了。
看到丈夫宠溺的笑容,小燕忽然小脸泛红,微微放低声音问道:“傻哥哥,这一次事情结束,我们回去再要一个孩子好吗?”
莫明智憨憨笑道:“好呀,不过你不是怕疼吗?”
“哎呀,人家突然就想要了,给你莫家开枝散叶你还不开心吗?”
“开心呀,小燕,只要你也开心就好。”
慕容小燕被丈夫突然的情话萌翻了,正待撒撒娇,突然前方响起震天喊杀声,两人看去,只见从旁边密林之间窜出大批人马,正是瓦刺大军。
此时大军满脑子都是取水,突然被人从侧方杀入阵内,一时间都懵了。
很多人竟然一时间手足无措,一些人虽然拼死抵抗,却被四面八方的敌人围住,当场惨死。
这些常年征战的蛮人知道如何最大程度激发人类的恐惧,敌人死状越惨越能激发这种恐惧,而恐惧可以消退敌人的勇气,降低敌人的士气。
所以他们的武器都是那种重型武器,什么狼牙棒,链子锤这种沙场利器,凡是被他们打死,打伤的无不是经断骨折,形状极惨,加上旁边袍泽开始奔逃,原本就无心恋战的明军终于一溃千里。
当一方出现军阵崩溃,失败将成为再难控制的洪灾,一泻千里。
后方莫明智眼看大军崩溃,被明显少于己方的异族左驱右赶,将后面的大阵也整个搅乱,一时间人头滚滚,崩溃的呼喊声不绝于耳,急的眼睛都红了。
慕容小燕一把拉住他急道:“傻哥哥,就算我们冲上去也顶不上用处的,皇帝才是一国主心骨,我们只要护住他,至少可以保证国本不失。”
莫明智恢复理智点头道:“小燕你说的对,可是现在怎么办,看这情况我们是无法守住了,我们现在要带着皇帝逃跑吗?”
慕容小燕咬着贝齿轻声道:“不行,如果我们带着皇帝跑了,溃败之势就再也停不住了,傻哥哥,一会如果实在没有办法,你就带着皇帝离开,我会随后跟来的。”
莫明智道:“好,你自己一定要小心。”
小燕道:“傻哥哥,你放心,我就怕你会冲动,只要你不犯傻,这些人奈何不了你。”
莫明智点点头。
即使明军大部分人选择死战不退,但是前方崩溃的袍泽太多,胡乱奔逃下,将后方的阵势不断冲散,蛮军趁机攻入,如此一来,想要坚守都没有办法。
战场之上阵势只要一乱,在想调整根本就是痴心妄想,敌人的冲锋将会彻底搅乱战阵,败局一成再难回天。
糟糕的情况不止于此,就在场面一片混乱,少数军官声嘶力竭的指挥防御时,后方也传来喊杀声,大批的蛮军从预先埋伏好的后方杀了出来。
这一下整个明军彻底崩溃了。
惨叫声,嘶喊声,兵刃交击声,兵器落在人体的各种稀奇古怪的声音充斥战场。
明明数倍于敌人的士卒,却如同无头苍蝇一样在战场中胡乱奔走,不断抛跌的尸体将现场混乱的气氛渲染到了极致。
绝望、愤怒、恐惧、哀伤,极致的负面情绪笼罩了明军上下,这一刻他们不在是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百战之师,而是被敌人任意蹂躏,随意厮杀的败军之将。
大明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这样?现在应该怎么办?
也许这是活着的人唯一能够想到的事情。
仍然有小股的队伍在拼死抵抗,然而此时的他们已经成为战场上绝对的弱势,在敌人数轮齐射下,这些英勇的战士最终不甘的永远倒在战场上。
绝望的氛围笼罩全场,就在这时,一道极为嘹亮的长啸声响起,初始声音极低,不过眨眼间已经震耳欲聋,响彻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