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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三五章 一剑开关(1 / 2)

娄山关。

城门楼前,已是人山人海的景象,周遭的百姓听到官府竟要斩首一百余人,全都气冲冲的赶来观望。

城楼之上,王善堂率领着近百名神通者,以及各种在边疆之地威名赫赫的掌门、洞主,一同站在了城墙边缘,向下方俯视。

左右两侧,数百名兵丁持枪而立,庄严而又肃穆。

王善堂眯眼俯视着下方的芸芸众生,布衣百姓,竟突然有一种重回巅峰之感。

这掌握权利的感觉,真的太令人迷醉了。

他本名魏兴,今年二十二岁,他父亲当年是天监司的巡南监司,位居千户之上,手握大权,无限风光。

但很遗憾,他父亲后来因为参“监党”之争,在入狱两年后,被判斩首示众,而身为嫡子的魏兴则是与母亲被一同流放到了上虞县,过着生不如死的罪臣家属生活。

那一年,魏兴刚刚十来岁,但他记得自已家族曾经的辉煌,所以在上虞县过的每一天,对他而言都是十分痛苦的。

直到近两年,那当年几乎被击垮的监党一脉,才有被大乾景帝重新启用的征兆,逐渐再次崛起。

而魏兴作为这一脉监党的嫡传二代,那自然也会被多加照顾,慢慢摆脱了困境。

他曾体验过权利为家族带来的辉煌;也曾跌落过最谷底,在上虞县过着连牲畜都不如的生活……所以,他比谁都迷恋,这站在顶峰,俯视芸芸众生的感觉。

哦,对了。

那真正的王善堂,因为一时贪婪,与魏兴的人过多接触,所以早都被刺杀身亡。

但他的尸身还在,而魏兴则是动用天监司的秘法,借其尸还魂,从而才能顺利的接管“阜南县”。

当然,魏兴的功课做的也很足,他事先早都摸透了王善堂麾下将领的脾气秉性,以及自身情况,所以才能如此精准的把握这些人的心里,从而做到在两天时间内,不出大乱子。

魏兴这一脉的监党,对南疆边陲之地的了解,是完全不弱于巫妖国朝堂的,因为这个地方,是他们能再次被景帝重用的唯一筹码。

城门楼上。

魏兴稍稍等待了片刻后,便扭头冲着县令说道:“人来的差不多了,开始吧。”

淦嫩娘的,你不说自已要亲自主持吗?这怎么又把脏事甩给我了?

县令心里怒骂了一句后,便很从心的迈步上前,冲着下方大吼道:“肃静,肃静!”

他这一喊,那城上城下的兵丁,便全都神情肃穆的大吼:“肃静,尔等肃静!”

数声整齐的怒喝过后,关城下方便彻底安静了下来,那些布衣百姓,心里既愤怒又害怕的看向了,那高高在上的王善堂等人。

“你去。”

魏兴冲着一名体格彪壮的汉子,轻声吩咐了一句。

“嘿嘿,我正有此意。”

这彪壮的汉子也是监党一脉,本名贺飞,而他父亲当年就是死在了南疆战场,所以他对这里的人恨之入骨。

只不过,即便当年领兵杀他父亲的武元君还活着,那估计他也不敢跟武帅比划,但拿百姓出出气的能力,他还是有的。

贺飞领着二十几名兵丁,迈步下了城楼,又自城门中走出。

在他身前,一百余名不知所以的百姓,全都被按着头,跪在地上。

贺飞瞧着周遭围观的百姓,大喊道:“尔等肃静,听王大人断案。”

乌泱泱的百姓们,不明所以的怒目而视。

城门楼上,王善堂俯视着下方万民,声若洪钟的大喊道:“我乃阜南县总兵王善堂。一日前,得圣命,特调兵前来围剿潜入不老山的绿林贼人。事先,我已封城,并贴出告示,三令五申的告知城中百姓,不要窝藏非本地之人的生面孔,不要贪恋钱财,更不要窝藏清凉府的小怀王,并帮其逃窜,……可在如此紧张的形势下,这群人依旧枉顾律法,违抗圣命,实乃罪大恶极,可恨至极!他们是南疆的叛徒,所以,本官决定,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就地处斩这些乱民,一切从快从严,以儆效尤,以正律法。”

喊声飘荡,城楼下方鸦雀无声。

百姓们都懵了,他们先前都只是听人嚷嚷,说是官府要杀人,但大多数的都不太信,是抱着看热闹前来的。

但此刻,他们亲眼见到,官府不但要杀人,还踏马的要杀一百多人。

这是自巫妖国立国以来,阜南县从未发生过的事情。即便是山匪被连窝端了,那也都是有理有据的,那会像这般,不读罪状,不述细节,只一个时辰抓人,一个时辰剁脑壳……

这太荒唐了。

王善堂瞧着下方,再次大吼道:“希望城中百姓,都以能此为戒,不要因为贪恋一点钱财,而白白送命。也请城中百姓共同寻找小怀王,若能查到此人下落,本官重重有赏。”

城楼下方,百姓们安静过后,便是一片哗然。

“官府欲抓小怀王,又为何要杀城中百姓?!”

“他这是立威!”

“去他娘的,我看这狗官是草菅人命。”

“那小怀王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有人怒骂道:“是他藏在这阜南县中,才引起血案的。当然,这狗官也着实可恨!”

“可恨个屁啊,没有皇上的圣旨,他敢这样做吗?这狗皇帝,狗朝廷,行如此背离民心之事……我看呐,南疆又要烽火遍地,诸侯林立了。”

“狗官,你草菅人命!!不得好死!”

“你假传圣旨,意欲谋反!”

“……!”

百姓沸腾,喊声越来越激烈,有不少人都在指着城门楼怒骂,甚至冲着官兵扔着杂物。

“那清凉府的小怀王,你若是个带种的汉子,便一人做事一人当,莫要牵连百姓!”

“是啊,大乾的狗屁王爷,跑到我南疆作甚?!不会是你那亲大伯,又要灭你满门吧?”

“老怀王被亲大哥剁成了肉泥,暴尸清凉府外。他儿子却在清凉府沉迷享乐,夜夜当新郎,就这种货色,又怎敢在这时候跳出来?”

“……!”

有人在骂官府,但更多人的是在骂怀王,骂任也,且话语非常难听,充斥着各种撅八辈祖宗的用词。

“哗啦!”

就在现场即将失控之时,数百名兵丁持枪上前,向人群外侧连续走了三步。

长枪如林,冰冷的枪头顶着百姓面门。

那群事不关已的人,一看到这幅景象,全都瞬间噤声,不敢在大喊大叫。

城楼上,王善堂冷笑着指着下方百姓说道:“都说南疆民风彪悍,是举世难寻的匪地。呵呵,依我看啊,也都是一群无脊,这长枪一顶在面门,便血性尽失。”

话音刚落,天泉峰的赤水娘娘,突然冷声道:“你想试试南疆女儿的血性吗?!”

王善堂愣了一下,便不与其争辩,只摆手道:“行刑!”

喊声回荡,下方的兵丁全部拔出腰间钢刀,走向了那群无辜的百姓。

同时,贺飞一手按住一名壮汉的脑袋,一手握着幽亮的长刀,低头说道:“莫要害怕,我这刀快的狠!一刀下去,保管你人头分家,鲜血流尽……!”

“大人,大人,我求求你了,我是冤枉的……小人真的没有窝藏嫌犯,只给一位陌生青年指路,便被官兵抓到了这里。”被按着的汉子,穿着布衣草鞋,裤裆已是一片潮湿的哀嚎道:“我家中还有妻儿,还有父母……小人虽日子过的清贫,可却不敢触犯律法,这些年……连山中跑马都没做过,只在林中伐木,赚些辛苦钱。大人,我求求您了,替我向王大人求情,我真的是冤枉的……!”

贺飞笑吟吟的瞧着他,只见那汉子嘴唇发紫,脸色苍白,显然已经是彻底被吓破胆的模样了。

但他却弯着腰,趴在其耳边说道:“我知道你是冤枉的,王大人也知道。”

那伐木的汉子闻言一愣。

“要怪,就怪你倒霉,被拉来充数了。”贺飞拍着他的脑袋,一字一顿道:“这就是命,你得认。”

“爹爹!”

“爹爹!”

“……!”

就在汉子愣神的一瞬间,人群中突然有一稚嫩的女童声响彻。

她站在外围,用弱小的身体,使劲向前挤着:“莫要杀我爹爹,他是被冤枉的!求求你们……!”

说话间,她呲溜一下自人缝中钻出,并顺着兵丁的缝隙逃窜,进入了行刑现场。

这小女娃身穿红色的布袍,瞧着非常淡薄,且尽是补丁。

在这贫困的边陲之地,那些平民百姓家里,是穿不起太过鲜艳的衣服的,大多数都是灰色的劣质布袍。

所以,外人不难看出来,这小女孩的父母,一定是非常疼爱她的,即便节衣缩食,也为她做过新衣。

“妞妞,莫要去,回来!”人群外的母亲,体态稍大,根本就挤不到人群前侧,只能喉咙沙哑的无力呼唤。

周遭甲胄林立,尽是灰白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