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色的烈焰既像是站立起来张开大嘴吞噬一切的巨兽,又像是潮水一样在密林中涌动。
时不时的再有西北风的加持,火焰真如同巨舌一样飞快地卷动,诠释了火舌这个词的由来。
夜空也不再是漆黑一片,半个天边都是血红之色。
“火势蔓延的太快,照这么个烧法,怕是弄不成你说得那个什么阻隔带。”
血红色的火光并没能将任嚣的脸膛同样映照为血红色,反而在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更为发白。
盯着冲天的火光似是说给自己,先是又好似在与黄品商议了一句。
随后任嚣面色复杂的看向黄品,“这火一起,何时能灭就全靠天意。
你真不在意时下与后人如何评你?”
黄品没急着理会任嚣,而是抱着肩膀望着眼前的熊熊烈火粗略计算了一下。
火点烧起来以后,再有西北风的助力,大火蔓延的速度比他想象的要快的多。
如果西北东继续这样刮,估计火速能达到每小时三十里。
中部如任嚣担忧的那样,显然是来不及伐出隔离带。
但好在风向一直是西北,每处火点又在一丈宽左右。
火势像是十几条笔直的火龙一样往一个方向走。
等风小了就不能燃烧的那么快。
到时候阻隔带也可以变成顺着风势去伐木。
只不过就是没预想中的那么规整,像是狗啃的一样东秃一块西秃一块。
另外,就是中上部横向这五六十里之间怕是要烧得毛都不剩一根。
不过这样的结果,是完全按他想象的去发展才行。
若是风势要是再大一些,屯军再怎么拼命地伐木,也赶不上火烧的速度。
考虑到这,黄品长长吐了一口气,对任嚣道:“传令屯军都撤回船上。
最后能烧成这样,就全看天意吧。”
任嚣虽然对黄品讲得什么水土流失不大懂,但木能固土这个道理却明白。
另外先行伐木弄出隔离带,整片丛林估计也就是烧了大半。
不管是出于日后的耕种,还是对天道的敬畏,任嚣打心里都支持黄品先前的谋划。
听了黄品又一次改了主意,任嚣既错愕又带着愤怒道:“这就不管了?”
黄品无奈的摊摊手,“在河上打了半个月也没起风,结果今日刚把火点引燃就来了大风。
几十里之距,估摸一个时辰就能烧过去。
不下令撤出去,难道还让袍泽们一同跟着烧死?”
任嚣脸色变得极为难看,从兜囊里掏出简易舆图后边写着的放火要点,对黄品用力晃了几下,沉声道:“是不是从开始就在诓我!
与我这把老骨头,你还用得着绕这么大一圈?”
黄品见任嚣显然是误会自己信不过他,撇撇嘴道:“你那气性怎么那么大。
是不是诓你,你自己难道还看不出来?
再者,这样的大火我也是第一次放,出了些意外能有什么可稀奇。”
任嚣盯着黄品看了半晌,脸色猛得颓然道:“你说的没错,能烧得方圆二百里尽为飞灰的火,又怎么会没有意外。”
“啧啧,上头不是有我顶着呢。”
轻轻碰了碰有些失魂落魄的任嚣,黄品将胳膊架在船帮上,望着水光中都是火影一片的熊熊大火道:“人人都照着日书去行事,也人人都信鬼神存于世间。
可该犯错的人依旧犯错,该死的人也没能逃过一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