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云蕖刚坐下,还未掸去身上的风尘,宋玄止便叫下人来传唤她。
她心中一凛,深知此番前去,怕是又要面对家中复杂的纷争。
踏入正厅,只见宋玄止端坐在主位,神色阴沉,七年的时光在他的脸上只留下一点痕迹,其余并无变化。大夫人静静地坐在一旁,低垂着眼帘,默不作声,手中多了一串佛珠,仿佛这世间的一切纷扰都与她无关。二夫人则慵懒地斜倚在软榻上,一副柔柔弱弱的模样,手中的丝帕不时轻轻掩着嘴角。
宋玄止见洛云蕖进来,脸色愈发难看,冷哼一声道:“你在山上待了七年,怎么成了乡野之人了吗?,越发不懂事了。你祖母虽然不在家,你怎的连两位夫人的请安都免了,你这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洛云蕖心中冷笑,这才到家没多久,就都来找她的事儿了,看来踏了火盆还不够,在这个家想要安静一些还真是困难。
这时,宋锦婳从一旁莲步轻移而出,嘴角挂着一抹看似温和的笑意,说道:“父亲莫要生气,妹妹或许是一时疏忽。依我看,既然妹妹不懂事,倒不如去庄子上住一段日子,好好反省反省。如此,外人知晓了,也会夸赞我们宋家规矩森严。”
洛云蕖抬眸,目光直直地看向宋锦婳,心中明白,这是宋锦婳在报七年前的仇。七年前,宋锦婳谋害祖母被送去庄子上对自己怀恨在心,今日终于寻到机会发难。
只可惜,洛云蕖心中并无波澜,她本就对其毫无眷恋。去庄子上,远离这些讨厌的人,倒也落得个清静。
于是,她微微福身,平静地说道:“父亲,四姐姐所言极是,女儿愿意去庄子上反省。”
宋玄止微微一怔,似乎没想到她会如此轻易地答应,便看向二位夫人。大夫人闭目养神,依旧沉默,而二夫人则轻轻咳嗽了两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既然没有别的事,那我就走了。”洛云蕖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正厅。
“你——”宋玄止想发怒,但面对洛云蕖的云淡风轻,顿时没了脾气。他抬了抬手,原本要脱口而出的严厉斥责,此刻却像被一阵风吹散,堵在喉咙里,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
宋锦婳在旁添油加醋:“父亲,六妹妹这脾气也不知道跟谁像了,可惜父亲用心良苦妹妹依旧不领情啊!”她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似乎看到洛云蕖吃瘪,是她最大的乐趣。那娇柔的声音此刻却带着几分尖锐,在这正厅中回荡。
大夫人陡然睁开了眼睛,对宋玄止道:“老爷,如今儿女们都大了,也都到了议亲的年龄了,这个时候再让云蕖去庄子,日子不宜太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