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守卫的介绍,酆青檀已经不带学生了。
守卫说,自从大小姐没了之后,酆老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几乎天天借酒浇愁,醉着的时间比醒着的时间都多,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小老头,短短数月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年。
说完,守卫才意识到面前这位和大小姐也是关系匪浅,于是又悻悻噤声,半晌长叹,“南隐公子,您说、您说……这好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呢……”
南隐看了眼元戈,没说话。
他不接话,守卫便也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只安安静静地在前引路,将人送到了后山酆青檀的院子门口,就止步不前了,“南隐公子,酆老的规矩你晓得的,小的就不过去了,您带来的丫鬟和随从也候在此处即可……若是酆老不在里头,便是在大小姐的院子里,您直接过去就成。”
“好。”许承锦微微颔首,“多谢。”
许承锦目送着守卫离开,转首问元戈,“你是……直接进去还是等我给他稍微铺垫一下再进去?”这突然大悲大喜的,他怕小老头儿受不住。
元戈看着熟悉的院子,月洞门中看过去,陈设还是一如既往,只药匾内却是空无一物,空气中再无药香,反倒是淡淡酒意……只一瞬间,元戈的眼睛就红了。这一路走来,知玄山虽仍依旧,青山绿水未曾改,可她半分“回家”的感觉都没有,只到了此处,当熟悉的一切以另一种近乎陌生的萧条荒凉在她面前徐徐展开的时候,她才后知后觉地有些难过与忐忑。
“我……”她踉跄着上前一步,却又倏地顿住,往日里没大没小的姑娘,此刻才真正体会到了举步维艰的感受。她既期盼着快些见到恩师,却又害怕见到恩师——她不知道这种死而复生的解释能不能被接受,她会不会被当成妖魔鬼怪给轰出去……轰出去还是好的,若他们直接将将她吊起来,一把火烧了……
“我……要不,我、我……”
“南隐?!”身后熟悉的声音响起,“你小子怎么会在这里?”
元戈浑身倏地一怔,几乎是慢动作一样地转过身去,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她的恩师酆青檀,老人家像是一下子老了许多岁,本来保养得宜的一头乌发已是满头华发,他微微佝着背,手里拎着个酒瓶子,盯着许承锦满脸的不可思议。蓦地快步走到跟前一把抱住了许承锦,“真是你……你小子这么多年也没回来看一眼,我还说你小子没心肝!如今……如今是听到了她的消息赶过来的吗?南隐啊,那孩子、那孩子没了……我的小戈儿,她没啦!没啦!”
颤抖的音,环抱着许承锦的手捶打着他的后背,字字句句椎心泣血般重复着“没啦、没啦……”
元戈眼眶里的泪,骤然决堤。
这世上只有一个人总唤她“小戈儿”。
他总说,“我的小戈儿是这天下最聪慧的孩子,天纵奇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