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的确月黑风高,暗沉夜幕中无星无月,只通往密室的小径上几盏残烛在夜风中摇曳,拉出长短摇曳的树影。
今夜有风,刺骨的凉,知玄山上事情不多,入夜后下人歇息得早,这条小径更是无人往来,今夜却有一人全身裹在斗篷里低着头疾步走过,途中还不忘左顾右盼着,看身形并不高,有些胖,步子却快,很快就到了密室门口。
他停在门口,攥着斗篷的领口回头张望了几眼,确定无人跟随之后以极快的速度在大门的机关上熟练地按了几下,据说如今整个知玄山都无人能够打开的密室大门再一次缓缓开启,“吱吖”声在安静的夜色里格外清晰刺耳。
大门缓缓开启,待到能容一人通过之时,那人便已经迫不及待地侧身入内。
密室空间很大,屋内一扇窗户都没有,伸手不见五指,那人关了门,一边熟门熟路地朝着火把所在的方向走过去,一边低着头掏出怀里的火折子吹亮,只抬头间却见着本应挂着火把的墙壁上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蓦地一惊,回首看去……一排排巨大的柜子安安静静伫立在那里,上面摆着落满了灰尘甚至长了蜘蛛网的书籍、手札、还有一些木盒子,因着之前主人杂乱无章的摆放,看起来有些萧条。
许是火折子的光线过于黯淡,此刻看着也有些渗人,就好像光线照不到的柜子之后的阴影里,藏了什么魑魅魍魉似的……只这般想着,这人便觉得那种被窥伺的感觉愈发强烈了。
他屏着呼吸侧耳听了一会儿,关了门的密室里什么动静都没有,倒是手中火折子摇摇晃晃地快要熄灭,他再度回首去找火把——听说那丫头只是打开了密室的门,人没进来,如此说来,这火把兴许是自己上次进来的时候搁在哪里了,只附近找了一圈也没找见,手中的火苗跳了跳,倏地熄灭了。
他正要再次吹亮,却听见一声极轻极轻地“嗤”,眼前一晃,就是一亮,影子打在身前,摇了摇,汗毛直竖的恐惧里是少女温柔轻笑声,“二长老,可是在找这个?”
来人正是知玄山二长老,庄黎川。
庄黎川蓦地回首,就见柜子与柜子之间的间隙里,酆青檀新收的那药童握着火把站在那里,微微偏着头,言笑晏晏的样子,看起来半分威胁也没有。
只她一人。
庄黎川心下稍定,微微板了脸呵斥,“三更半夜,你来这密室作甚?你擅闯我知玄山密室,酆青檀知道吗?”他将手中火折子塞回怀里,指责得格外义正辞严冠冕堂皇。
小姑娘却和之前所见截然不同的气质,直勾勾看着他笑,半分怯弱也无,从容又慵懒地提醒道,“二长老这话好生古怪。若我听到的没错,这密室是元戈的密室,是她私人所有,何时成了知玄山的了?若这里头的宝贝当真是知玄山的,那长老为何不大大方方地进来,偏要这夜半时分偷偷摸摸潜入?大长老那边……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