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她总是要弄得很客气,对于别人的好意,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没……没有,既然你不方便,那我自己带他们回家吧,抱歉……”
钟雪媛眼神闪躲着根本不敢与他对视,伸手想去把女儿抱回来。
江深双眸瞬间凝起了一层寒霜,他的声音低沉又冰冷,每一个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一样,“你果真没让我失望。”
话落,他一手抱着钟念念,一手牵起钟思宇,转身朝着车子那边走去。
钟念念着急地皱起眉头,“江叔叔,你真的不带我妈妈一起回去吗?”
江深开口,声音没有一丝起伏,像寒冬的北风般凛冽,“不听话的人是要吃苦头的。”
钟念念搂着他的脖颈,小声地替母亲辩解,“妈妈她只是习惯了什么事情都靠自己……”
尽管她年纪小,可有些道理她却早已看通透。
就像明明外婆想来首都,可母亲却知道外婆在这里住不惯,宁愿自己累点,也是报喜不报忧。
江深剑眉微微上扬,“人要靠自己没错,但也没必要把所有人的好意当成洪水猛兽,要学会适当接受。”
钟念念似懂非懂,但是她不想看见妈妈和江叔叔吵架,“江叔叔你最好了,你不要生气,生气会变老的。”
江深脸色好转,将两个孩子都抱上车,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有给钟雪媛,直接驱车离开。
钟雪媛杵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眼底划过一抹苦涩。
她拢了拢围巾,打算回家。
之前为了上班和接送孩子方便,她买了一辆自行车,车子就停在学校对面的小巷子里。
岂料,她去开锁的时候,发现轮胎被人扎破了。
钟雪媛揉了揉眉心,这附近她并不熟悉,也不知道哪里有修车铺,没办法她只能推着车回家。
走到半路,她看见远处迎面驶来一辆熟悉的车。
是江深的。
车子停在了路边,驾驶座的男人绕过车身走到钟雪媛的身前,二话不说直接从她手中把自行车给夺走扛了起来,放在了他那辆吉普车的车顶。
又拿绳子绑紧固定。
江深全程的操作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最后他把副驾驶座的车门打开,语气硬冷,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压,“上车。”
钟雪媛站着没动。
直到男人又说:“你不早点回去,我妈和两个孩子吃什么?”
江母因为扭伤了脚,做不了饭。
江深并不是每天白天都有时间,再加上他也不会做饭,钟雪媛每天晚上会做多一份饭给江母,白天江母可以自己把菜热一下。
所以作为交换,江深负责接两个孩子放学。
钟雪媛沉默了片刻,选择了妥协。
她弯腰上车,江深那双深邃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狡黠的光芒,冷峻的脸上随之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浅笑。
回家的路上,钟念念这个小人精负责活跃气氛,黏着母亲撒娇,生怕他们两人生了嫌隙。
抵达军属院,江深把自行车抬下来,钟雪媛接过扶着车头,低声道了声谢。
江深没松手,挑起剑眉,声音冷淡:“你会修车?”
钟雪媛思索了两秒,如实告知,“不会,轮胎被人扎破了,我晚点去修车铺换轮胎。”
话落,男人吩咐道:“你上楼做饭。”
他的声音低沉而冰冷,犹如寒夜中的冷风,字字句句都带着命令的口吻,不容钟雪媛有半点反驳的余地。
那语气就像是在下达一道军事指令,生硬且强硬,整个人散发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钟雪媛双手下意识地松开了车把手,忙垂下头,几缕发丝从脸颊滑落,像是为她遮挡这令人窒息的压迫感的帘幕。
想到男人的脾性,她选择顺从,“好。”
不谢了?不客套了?
江深见她是这个反应,颇为意外,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好?”
而他的笑落在女人的眼底,却如同洪水猛兽一般可怕。
钟雪媛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双手揪着衣角,手指因用力而泛白,把那衣角绞出了一道道凌乱的褶皱,连忙找补道:“麻……”
她刚开口,就被江深一道锐利的目光给吓得闭上了嘴,硬生生地把后面的话给咽了回去。
江深转身对两个孩子说:“外面冷,带思宇快上楼。”
钟念念右手五指并拢,掌心微微向内,以一种不太标准却满含热情的姿势,猛地举到了额头边,朝着江深敬礼,“遵命首长!保证完成任务!”
小姑娘嘴角高高扬起,露出两颗还没长齐的门牙,那笑容仿佛能驱散世间所有的阴霾。
江深原本冷峻的面容瞬间多了几分宠溺,他抬起厚实有力的大手,以最标准的军礼姿势,郑重地向小姑娘回敬。
这一高一矮、一大一小的两个敬礼,仿佛跨越了年龄与身份的界限,在空气中碰撞出别样的火花。
钟雪媛看着女儿能和江深相处得这么愉悦,心中忍不住涌上一股酸涩。
她也想给两个孩子一个完整的家庭。
可有些不幸,是她向命运低头才换来的结果。
殃及到无辜的两个孩子,她恨不能自己替他们承受那些病痛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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