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说:“该说的我都说过了,算是尽到了做皇后、做嫡母的本分,这听不听得进去,就只能看个人了。”
放在外头,皇后绝对算不上大臣眼中的贤后。但在皇帝这儿,能替他管理好后宫,别让他被后宫的事情打扰,不在后宫弄权生事,残害子嗣,就是难得的贤妻了。
所以皇帝对皇后的论调很是赞同:“你说过了,他们不听,就是他们的不是了。”
皇后没忍住,眼中带上几分情意,问皇帝:“陛下今儿怎么这会儿过来?”
“还不是茵茵,”皇帝面上带了几分笑意,“茵茵说皇后你是大将军独女,自幼耳濡目染,必能帮到寡人,撺掇着寡人来问你。”
皇后心如擂鼓,带着几分自己都没察觉的期待问:“我能帮到陛下?是什么事?”
皇帝没立刻说事:“皇后家学渊源,想必学了不少兵法,可见过大将军在战场上的风姿?”
皇后想到皇帝给茵茵的西卫,紧张的抿了抿嘴唇,做了一个大胆的决定:“自然见过,不瞒陛下,我幼时还想着能如父亲一般,在战场上一展所长呢。”
“虽说后来没能如愿,可我还是悄悄在他们剿匪时跟着去过。”
“看来寡人的皇后还是一位女中豪杰,”皇帝面上没什么意外的意思。
皇后看见他的神色,突然就低了头:“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打从回了京,便连跑马的机会都少。”
皇后从定亲后,就长居京城,不管是备嫁还是未婚夫意外去世,她都要减少出门的次数,免得影响以后。
“那日后,皇后这样的机会就要多起来了,”皇帝温和的看向她,“茵茵给了寡人一批好东西,皇后帮寡人看着可好?”
皇后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东西,但皇帝开了口,她当然没有不答应的道理。
皇帝点点头,领着皇后去了宫中一处偏僻的湖心岛。
这湖心岛与别处都不相连,只有小船可供上下,但岛上却有一队精兵守卫。
皇后有些惊奇,却什么都没说,只跟着皇帝慢慢走。
待到了小岛上的屋子里,开了好几道锁,皇后才瞧见皇帝要交托给她的东西。
皇帝没多解释,只叫她自己上手试了试。
皇后跟在大将军身边,自然知道这连弩的厉害和重要性,拍着胸脯向皇帝保证:“臣妾一定不辜负陛下的信任。”
皇帝笑起来,又指着一干侍卫说:“他们这些人,日后也归皇后你管着。”
人虽然不多,可其间所代表的意义让皇后呼吸都停了片刻。
等下了湖心岛,皇后回去椒房殿,皇帝则去了宣室殿。
吴公公上前道:“陛下,可要传寿康郡主进宫来?”
“她明儿就成婚了,传她进宫做什么,”皇帝瞥了他一眼,“叫那些人仔细跟着皇后,只要不违背原则,且听皇后吩咐。”
“但要是皇后同其他皇子过从甚密,便不必听了。”
吴公公应了一声,转头出去安排。
倒是独自在殿中的皇帝一时有些歇不下,又叫吴公公取了茵茵从前画的《赏梅图》出来。
皇帝看了半晌,没忍住对吴公公道:“从前茵茵那样小一个孩子,怎么就这么快到该成婚的时候了?”
吴公公算是看着茵茵长大,同她相处比其他几位皇子皇女都多,很能理解皇帝这种老父亲心态。
“明儿奴婢替您观礼去?”
皇帝取了个果子,直接砸到他身上:“明儿寡人也去。”
“她父亲不在了,寡人这个做义父的,总要帮着送一送她。”
皇帝没打算叫太多人知道,就微服出宫。
好在戚小侯爷正好在门口,看见他,忙不迭将人迎了进去。
戚老太爷夫妇与有荣焉,皇帝表现得也很亲和。
不过很快,他就去了茵茵处。
茵茵看见皇帝过来,也很高兴:“多谢父皇特地来看我,等会儿您一同往郡主府去吗?”
寻常女子成亲,婚礼的地点自然是在夫家,但茵茵不一样,她是郡主,按照本朝律例,是可以在郡主府成婚的。
这个“可以”,当然是指的可以商讨的意思,但到了茵茵这儿,皇帝直接指了宫中和礼部的人来帮衬。
这样一来,柳家就不太合适了。
好在柳程是老二,柳大人和柳夫人也不很在意这个。
除了他们喜欢茵茵这个儿媳妇,还因为这桩婚事能给柳家带来利益。
加上柳程确实喜欢茵茵,他们只当是儿子成婚就分家了,还不必担心他若是没有什么前程,未来该怎么办。
“郡主府那边,寡人就不去了,”皇帝看了一眼这屋子问,“寡人记得你从前不住这边?”
“是,”茵茵道,“这原是爹娘从前的住处,我虽从小就被抱去了祖父祖母院中,但出嫁……我还是想让爹娘也看着的。”
皇帝看着茵茵,有些心疼,又带着慈和:“你爹娘必然十分欣慰。”
“那也要谢谢父皇,”茵茵说着,又郑重的给皇帝行了个万福礼,“若没有父皇护着,我或许能平安长大,但绝对不会如现在这般。”
皇帝坦然受了她的礼,又嘱咐她:“你是君,他是臣,要是他敢给你脸色,尽管来寻寡人做主。”
“就是像大公主一样,把他给打了一场也不要紧,天大的事,都有寡人替你挡着。”
茵茵眼中泛起泪花,口中却说:“那我可不敢打他,父皇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真动了手,收得住力还好,要是收不住力气……”
后面半句她没有再往下说,但皇帝和吴公公,乃至于在场知道她丰功伟绩的下人都在心里补上了后半句。
要是收不住力气,恐怕一巴掌下去,郡主就得做寡妇。
皇帝说:“那也不妨事,父皇总有办法。”
吴公公在皇帝身边伺候多年,最懂他的意思。
一个郡马没了,那就换一个嘛,只要圣宠一直在,天塌下来都砸不到寿康郡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