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音,录像都可以,治安员说。
孙叫枝讲,哪里有那么些东西。
治安员说,什么都没有你来干什么?打个比方,我说你骚扰我,摸我了,你可愿意?你肯定要我提供证据,所以说,没有证据就你不要瞎说,瞎说的话,防止人家告你诬陷!
如此这般,看看现在的赵油坊村都变成什么样子了?哪里还讲究伦理辈分?
现在死了一个无关紧要的老妈子,谁愿意过来祭奠?
上述都是孙叫枝考虑为婆婆办葬仪式需要花多少钱时,想到的一些事情,根据这些想法,她得出一个结论:婆婆的葬礼用不了多少钱!何况她手里没有钱,肯定会极力节省非必要的花销。再说,现在人情纸薄,那些外出打工挣钱的人不会因为一场无关紧要的葬礼花费成百上千的路费赶回来。留守在屿石县为子女接送小孩上下学的人,同样不会因为一场葬仪耽误他们的接送任务。即使那些没有外出,仍然在屿石县工作的人,也都因为这些年钱字当头,感情、亲情的疏离,也大都不愿意回家祭奠死者。
讲究点儿的,或许会让人带一份份子钱,不讲究的,就当做不知情了事。那些明知有来往的人家出了事儿,故意不还礼的,肯定也不在少数。
孙叫枝据此判断,自家一无权二无势,葬礼上肯定不会来多少人,再说她和赵振邦都不是拿着手机到处通知人参加自家丧事的人,知悉的亲友互通声气,想来的就来,不愿意参加的自便。
尽管如此,手里只有六千块钱的孙叫枝还是把赵起来的五万块钱借了过来,以备不时之需。孙叫枝打电话通知赵起来她奶奶去世了的同时,就提出了向她借五万块钱为她奶奶办葬礼。
赵起来一听就急了,说,俺妈,我问你借钱买房子的时候,你都没有借给我,给俺奶奶办事儿,按理说我该出钱,但你们用我这么多钱,什么时候能还给我,那可是我攒起来买房子的钱,你们不还给我,我就没法子给孩子去屿石县买房子了。
孙叫枝说,你放心,你的钱我只是拿过来备用,万一需要的话,我能拿出来,不被人笑话。我估计用不上的可能性占百分之九十九。你放心好了,即使把你的钱用上了,一时半会儿还不起,我就把老家的房子卖了,还有咱们家的蔬菜大棚,都卖掉,咱们家的一辆小四轮,虽然旧了点儿,但是没有坏,两辆电动三轮车,再把二十多棵大冠杨,都拾掇拾掇,我算了一下,能卖不少钱,我还有两个金耳环,一个你姥娘给我陪嫁的金戒指,到时候,不仅够还你的钱,而且还有盈余,我跟你爸爸商量了,把你的钱还给你后,卖东西盈余的钱,无论是多是少,我和你爸爸一分钱都不留,全部都给你用来买房子。
赵起来听妈妈这么说,有些伤感,说,你们把借我的钱还给我就可以了,最好不要把咱们家的老房子卖了。如果把房子卖了,我们就都没有家了。俺爷爷,俺奶奶他们在天上想家了,想我了,想俺爸爸了,想回家都回不去了。
说着就掉泪哭起来。
孙叫枝说,你这孩子真会瞎想,人死如灯灭,你爷爷奶奶一死,他们谁也不想。赵油坊的家还算是个家吗?我是在这里活得够够的,你看看这村子里还有人吗?都是些七老八十的,土埋到脖颈子的人,别看他们今天还在大路上站着说话,说不定第二天就躺在床上起不来了。
说着,想起村长赵厚远和他的叔伯兄弟干得那些恶心人的事儿,咬牙切齿质问赵起来,赵油坊有什么值得她留恋的,那些坏种,不论小辈儿,平辈儿,还是长辈儿,哪一个值得她留恋这个鬼地方,能离开这地方,还不赶紧离开,留恋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