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在湖面碎成银鳞，青铜龟甲上的图腾纹路泛起幽蓝荧光。
林羽握剑的指节发出咯咯轻响，靴底在倾斜的甲板上犁出两道深痕。
画舫残存的桅杆轰然断裂，惊起的水鸟掠过黑袍人肩头时竟冻成冰雕坠入湖中。
"；阁下非要趟这浑水？"；龙渊剑嗡鸣着刺穿凝结的霜雾，剑尖距黑袍人咽喉仅剩三寸。
林羽后颈的刺青突然灼痛——那是上个月在苗疆被金蚕蛊咬过的伤口。
血影捂着断臂靠在龟甲边缘，喉间发出毒蛇吐信般的嘶笑："；大哥的玄冰劲已至第九重，你们这些......"；
"；聒噪。"；黑袍人屈指轻弹，血影顿时被冰棱封住口鼻。
这个动作让苏瑶瞳孔骤缩——对方戴着郑氏商行特供的墨玉扳指，边缘还刻着少主私印才有的缠枝纹。
清风突然闷哼一声，倚着青铜兽首单膝跪地。
他腰间被刀狂划破的伤口正在结冰，渗出的血珠沿着甲板纹路流向黑袍人脚下，在月光下绘出诡异莲纹。"；小心寒气入脉！"；紫儿慌忙掏出机关盘，镶嵌其上的巫蛊金线却突然绷直，将她食指勒出道血痕。
林羽喉间泛起铁锈味。
三日前在醉仙楼与郑家暗卫交手时，对方身上也有这般带着梅香的寒意。
当时那暗卫临死前盯着他冷笑："；十九寨的图腾现世时，自有人替我们收......"；
"；岭南十九寨的龟甲，"；黑袍人忽然开口，声音像生锈的齿轮相互摩擦，"；本该随二十年前那场大火化为灰烬。"；他靴跟轻碾甲板，冰霜顺着图腾纹路蔓延，竟将整块龟甲托出水面三寸。
苏瑶的冰魄珠突然红光大盛，将她虎口烫出水泡。
去年生辰宴上，郑家少主将这西域贡品递给她时，指尖也带着若有似无的梅香。"；姑娘可知冰魄珠需用热血养着？"；那人含笑的眼睛像淬毒的银针，"；特别是......身负机关秘术之人的血。"；
紫儿突然剧烈咳嗽，调试机关盘时沾到的金线正在她腕间游走。
林羽余光瞥见少女发间那支孔雀银簪——那是凌老临终前用最后的气力打造的保命机关。"；屏息！"；他旋身挥出剑气，龙渊剑搅碎的冰雾却在黑袍人面前凝成六棱冰盾。
"；凌家的千机变，配上苗疆巫蛊。"；黑袍人抬手接住一片飘落的冰晶，霜花在他掌心幻化成金线莲的模样，"；可惜丫头火候不够。"；他话音未落，龟甲上的图腾突然投射出幻影，十九座苗寨在雾中若隐若现，祭祀鼓声震得众人气血翻涌。
清风强提内力劈开幻象，剑锋却撞上玄冰气墙。
他昨日刚愈合的肋骨再次裂开，恍惚间想起三个月前那个暴雨夜——当他从山贼手中救下浑身是血的紫儿时，少女腕间也有金线流转的微光。
"；林大哥，我的机关盘......"；紫儿突然惊恐地后退，镶嵌着金线的青铜罗盘正在她掌心疯狂旋转。
黑袍人袖中飞出的冰链猛地缠住少女脚踝，林羽的剑气与苏瑶的软剑同时斩向冰链，却在接触瞬间被反震得虎口崩裂。
血影身上的冰封突然炸开，他狂笑着扑向最近的清风："；大哥果然还是......"；话音戛然而止。
黑袍人隔空掐住他咽喉，五指收拢时带起的气流卷碎了血影半幅衣袖，露出肩头火焰状的旧疤——与刀狂尸体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林羽突然想起七日前在赌坊地下室看到的场景。
当他把剑刺入刀狂心口时，那个癫狂的男人正用带血的手指在地面画莲花："；二哥肩头的圣火印......会带你们下地狱......"；
湖心漩涡突然暴涨，托着龟甲的冰柱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
黑袍人抬手虚按，正要坍塌的画舫竟被重新冻成整体。
苏瑶趁机甩出软剑，剑尖挑向对方兜帽时，冰魄珠突然射出血色光柱。
"；郑家的东西也敢拿来献丑？"；黑袍人屈指轻弹光柱，苏瑶整条右臂瞬间结满冰霜。
她踉跄着撞上青铜兽首，怀中掉出郑家少主的鎏金名帖，烫银的"；郑"；字在月光下泛着冷光。
林羽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两个月前潜入郑氏钱庄那晚，他在密室见过同样纹路的金线莲图腾。
当时装着岭南舆图的铁匣突然自燃，若不是紫儿用机关鼠叼出钥匙，他们早被烧成焦炭。
"；丫头，你调试机关盘用的是不是凌家祖传的《天工谱》？"；黑袍人突然转向紫儿，月光石地面在他脚下裂开蛛网纹。
紫儿腕间的金线突然暴起，在她雪白肌肤上拼出半朵莲花图案。
林羽的龙渊剑骤然发出龙吟。
三年前师父传剑时说的话在耳畔炸响："；若遇能使玄冰劲凝气成莲之人，切记不可......"；
湖面毫无征兆地沸腾起来，龟甲上的十九寨幻影开始扭曲。
黑袍人抬手按住心口，指缝间漏出的寒气竟带着淡淡血雾。
这个破绽转瞬即逝，却让林羽看清对方脖颈处蜿蜒的青纹——与他在苗疆禁地见过的蛊王印记分毫不差。
当黑袍人的目光第三次扫过紫儿发间的孔雀银簪时，林羽突然旋身劈向龟甲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