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很久没刷朋友圈了。
前些天胖子买了点小玩意回来装饰小哥的收银台,尤其是那个硕大豪横的招财蛤蟆,他特别喜欢。甚至专门为它发朋友圈。
我不敢苟同胖子的审美,直言这东西跟小哥在一块非常不和谐。那感觉真他娘的像豆腐西施抓着一坨肥硕的猪头喊宝贝,令人恶寒。
打个比方,你能想象小龙女一身铜臭气的样子吗?那必然不能,至少我也不能想象闷油瓶一身铜臭气的样子。
为了给胖子点赞,我专门点进朋友圈,并准备清理积累好久没看的动态,维系一下亲友之间的革命友谊。
正翻着,手机屏幕忽然弹出来一个不合时宜的头像。头像的图片是非常令人不适的公司logo,属于社畜一看就呕吐、闲杂人等一看就嫌弃的玩意儿。
张海桐好像真的很热爱他的公司,微信打扮成一副AAA建材批发王哥的模样。像个随时准备推销的工作号。
我点进去一看,发现丫的竟然破天荒发了人机内容以外的东西。
“如果我妈待会打电话问你我在哪,你就说我在非洲出差。”
我虎躯一震。心想这人难道还会怕老妈?张女士不是一直夸张海桐没有叛逆期吗,还是说因为太乖了,陡然干了票大的让他妈妈发现了?
不管是哪一个原因,感觉都有点崩人设。
我立刻扣过去一行字,问:“咋,你妈要打你屁股?”
张海桐:“比那个要严重一点。”
我:“你到底犯了什么屁事让阿姨开始查户口?”
张海桐:“出门办事被看见了,虽然只是一晃神。但我感觉她认出来了。”
聊天界面上,张海桐的名字和“正在输入中…”不停切换,展示着主人同样跌宕起伏的心灵。
良久,对面扔过来一句:“不要小看母亲对孩子的辨认能力,哪怕老子变成一条狗,我妈妈都能认出来。”
老实说,第一次发现张海桐一把年纪了,却还叫张女士为“妈妈”的时候,我是有点震惊的。
随着年岁增长,很多人对妈妈和爸爸的称呼会悄无声息变成单字。妈妈变成“妈”,爸爸变成“爸”。
但张海桐完全没有这种变化,他每次喊张女士,都是叫“妈妈”。有一种非常深的眷恋,那感觉就像某种依托。
就像闷油瓶有白玛,而张海桐有张女士。只不过白玛已经不在了,张女士还在。
事实上,张女士特别喜欢闷油瓶。她的怜爱点大概就是那种长相乖乖的孩子,只要是这种长相,这个中年女性便会散发出超常的母爱。
凑巧的是,闷油瓶就长了一张非常有欺骗性的脸。这点他和张海桐是一样的。
张女士是个非常贴心的人。去年一起吃饭的时候,她似乎发现了我身上的不对劲。有时候人再怎么藏,也把藏不住身上本来就有的东西。比如脖子上的疤,眼睛里的情绪。
她或许知道了,但没有问。临行前给我拿了一条松软厚实的羊绒线围巾,说天气冷,叫我戴上。
也许她的真实意思是:有这条围巾,会遮的严实一些。
我没有戴围巾的习惯,但那天还是捂上了。胖子说我像个戴了颈托,仿佛刚从医院出来。
联想到现在,张海桐被认出来似乎并不冤枉。
我问他:“你干了什么,就被她认出来了。张家业务能力退化的这么快,连看家本领都骗不过人了?”
张海桐只是发过来一个“呵呵”的黄豆表情,没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