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晚,谢君怀腹痛难当,浑身冷汗,在床上打滚。
我急得不行,想跑到殿外去找嬷嬷,但却被谢君怀一个术法拦住。
他关了寝殿大门,将我锁在里面。
“别去,等一会儿便好。”
我在床边踱步,终于没忍住哇的一下哭了:“你不是神仙吗?为什么这个毒害凡人的药对你有用?陛下不是你父亲吗?他为什么真的给我毒药杀你?你是天朝太子,你死了谁继承他的皇位?”
我伤心极了。
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短短的三个月中,谢君怀在我心里似乎变得极其重要。
自我出生,母妃嫌弃我是个公主,对我不闻不问,只给吃穿。
可母妃死后,吃穿都没有了,我差一点饿死在宫里。
我一直都知道,我连皇兄养的狗都不如。
但我在谢君怀面前,是一个人。
他会在夜里,用仙术把我一脚蹬开的被子掖好。
他会提醒我不能贪吃太多,会不舒服。
他会让我吃饱,会记得我爱吃包子,爱吃辣,并告诉嬷嬷这些是他想要的膳食口味。
他会在举剑的时候,同我说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
他还饶了我一命,怎么不算是给了我一条命呢?
谢君怀疼极了,他朝我伸出手。
我连忙靠过去。
他的小手顿时紧紧地抓住了我的两根手指。
然后,他就疼晕过去了。
我的手指被他抓得很紧,我扯都扯不出来。
我只能将他抱起来,跌跌撞撞的朝寝殿大门走去。
我想撞开门,让嬷嬷找太医来替他医治。
我怕他死了。
算一算,他对我是有恩情的,我应该报恩才对。
但我却给他喝了毒药,我恩将仇报。
我刚刚才抱着谢君怀靠近了大门,那大门忽然被一脚踹开了。
天朝陛下收回他踹门的长腿,帝王冠冕之下,是一张冷沉到了极致的青年面孔。
他目不转睛的看着我,冷不丁的笑了一声:“怎么?你还想挟持太子不成?”
我很怕他。
但我抱着谢君怀跌跌撞撞朝他跑过去。
“救救他,求求你。”
帝王笑了。
他俯下身,抬起我的下巴迫使我抬起头与他直视,语气散漫道:“霍鸢,你做得很好,从今天开始,你便是天朝公主。
正好今日神女寿诞,寡人欲献上一位公主做祭品,求神女护佑我天朝。”
我发着抖。
有带着刀的侍卫从他身后走过来,朝我的头颅举起了刀。
那个姿势,看起来像是要直接将我的头削下来。
我梗着脖子,干脆闭上了眼睛。
其实,我早该死了。
不对,我其实本就不该出生。
我的出生,就是一个错误。
谢君怀说得对,我气运太弱了,太弱了…
气运是天给的。
老天都认为,我不该活着。
那一刀,横砍过来。
即将砍断我的脖子之时,一道光却在那把刀上炸开。
“铿锵”的声音,让我鼓起来的所有勇气骤然一空。
我终于腿一软,一屁股摔在了地上,充满恐惧的看着面前煞神一样的帝王。
那侍卫一刀没砍死我,举起刀又欲砍下,但却忽然被帝王一抬手,拦住了。
“不必尝试了,是曦儿的仙术护住了她。”
我一惊,低头看向自己还被谢君怀死死抓紧的手指。
帝王冷哼一声,冰冷的目光在我脸上掠过,随后他转过身,大步离开。
我看不出他的喜怒,但却知道,他似乎暂时放过了我。
可谢君怀呢?
我心中才涌上担心,那冷脸的嬷嬷就走了进来。
她拿出一个药瓶,从里面倒出来一枚漆黑的药丸递给我。
“伺候太子殿下服药。”
我连忙接过药丸,但却对嬷嬷心有余悸:“这,这是解药吗?”
嬷嬷冷哼一声:“太子殿下是神女之徒,是天朝唯一的储君。这若不是解药,难道陛下真的要毒害自己的孩儿不成?”
我将药丸喂进谢君怀的嘴里。
服下药之后没一会儿,他睁开了眼睛。
“下雨了?”
他刚睁开眼,就一皱眉,别开头去。
是我的眼泪掉他脸上了。
我连忙擦了擦眼泪:“没有没有,我们在屋子里面,下雨也淋不到我们。你还疼吗?”
谢君怀松开了我的手,若有所思的朝敞开的大门看了一眼。
“他来过了。”
我点点头:“陛下来过了,赐下了解药。”
谢君怀嗯了一声,然后又一次闭上了眼:“本宫乏了,送本宫回床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