胥砚恒许久未说话,叫她忍不住地掉下眼泪:“嫔妾于皇嗣一事的态度,旁人不知道,难道皇上也不清楚吗”
胥砚恒收回了视线。
他对青郦的话,第一个反应就是不可能,不是因为别的,仅仅是因为他对褚青绾的了解。
她明面上温柔得体,但私底下和他相处时,对权势位份的爱慕没有半点遮掩,皇嗣意味着什么,他相信褚青绾一定清楚。
但细想褚青绾入宫后发生的事情,她真的不会在权衡利弊下做出这等事情么
然而,胥砚恒和女子四目相视间,他骤然想起不久前女子夜间难以入睡时的场景,胥砚恒终究是敛下了思绪。
罢了,或许是他多疑。
褚青绾见到这一幕,心底清楚,她这一关是过去了。
她不由得庆幸,杜才人查出有孕那一日她的无意之举,居然在今日帮了她一把。
褚青绾狠狠擦了一把眼泪,她上前拉住胥砚恒的衣袖,哽咽着说:“今日一事定然是有人栽赃陷害嫔妾,嫔妾本来还疑惑,为何嫔妾久久不曾有孕,现在想来,嫔妾整日接触这等药物,如何能有孕,如今背后之人还要将此等事件在栽赃在嫔妾,简直其心可诛!”
说着话,她眼泪掉得越来越凶,砸在胥砚恒的手背上:“皇上,您要替嫔妾做主。”
她不请罪,也不伸冤,反而倒打一耙让胥砚恒替她做主。
周贵妃都要气笑了,她怒道:“这香囊是你日日佩戴之物,这等近身之物,岂是旁人能做得了手脚的”
褚青绾擦了把眼泪,冷笑连连:“这宫中大大小小的纰漏还少么!若是有心,莫说给嫔妾的香囊做手脚,便是让嫔妾的饮食有问题也未必不可能!”
青郦闻言,不由得露出恨意,膳食有问题她家主子不就是如此!
瑾嫔居然还好意思说得出口!
周贵妃脸色一僵,褚青绾一声宫中纰漏不少,根本就是在暗暗指责她没有管理好后宫。
谁知道褚青绾没有见好就收,而是越发得寸进尺:“今日宴会是贵妃娘娘要替嫔妾办的,然而外间宫人看守,居然能叫一个宫人轻而易举地闯了进来,若是有刺客来袭,我等岂不是性命不保,如此疏忽,简直是令人难以置信!”
褚青绾没敢攀扯胥砚恒,毕竟胥砚恒时时刻刻都有禁军随行。
周贵妃气得手指都有点颤抖:“你!”
褚青绾终于图穷匕见:“诸多巧合,让嫔妾不得不怀疑今日本身就是针对嫔妾而设下的圈套,嫔妾请求皇上换人重新检查!”
众人哗然,不敢想褚青绾居然敢直接对上贵妃娘娘。
周贵妃心底把褚青绾骂了一万遍,她居然真有脸说今日是栽赃陷害,她转头看向胥砚恒:“瑾嫔巧言善辩,皇上不可轻信!”
对此,胥砚恒只是冷淡道:“你之前不是说不能让此事存疑”
周贵妃心底一凉,知道胥砚恒这是信了褚青绾的话。
周贵妃转头看向青郦,青郦隐晦地点了点头,周贵妃轻呼出一口气:“皇上信瑾嫔,臣妾就也信瑾嫔一次,来人,将太医院当值的太医全部请来!”
今日一局的确是她有意设下,但避孕一事也是褚青绾自己做的,她有什么不敢请太医的,她只是恼恨褚青绾明目张胆地打她的脸。
太医来得很快,挨个挨个地检查香囊是否有问题,其中两位妇科圣手彼此对视一眼,心底都觉得不妙。
有人发现他们脸色异样,不由得皱眉:“朱太医和林太医可是有什么发现”
朱太医是太医院院首,也是胥砚恒的亲信,他的话一般不会有假,他叹了口气,禀告:“回容修仪的话,微臣发觉这香囊中不止是避孕之物,其中有一味药材若不细看,根本察觉不出,此药和这些药物混在一起,有绝育之效。”
朱太医话落,褚青绾脸色骤然煞白一片,她怔怔地看向胥砚恒,身子不由得轻晃了一下。
胥砚恒脸色微变地接住了她,褚青绾半晌没有反应,她眼神呆呆地看向胥砚恒,声音很轻,像是不敢置信,或者说是不愿相信:“……皇上,朱太医刚才说什么”
没人能对着她再说一遍这等诛心之语。
褚青绾不能再自欺欺人,霎时间,她的脸上和唇上的血色消失得干干净净,眼泪迸发而出,她紧紧地攥着胥砚恒的衣袖,她抽噎着,不断地喊:“皇上……”
这一下没人再会觉得香囊一事是褚青绾故意而为。
胥砚恒搂住,脸色难看地提声道:“愣着做什么,给瑾贵嫔诊脉!”
朱太医快速上前,直面胥砚恒的压力,他额头不由得冒出冷汗,许久,他松了一口气:“贵嫔主子接触不久,所受影响不深。好好调理一段时间,即可无碍。”
褚青绾哭声一顿,她紧紧拉住胥砚恒的衣袖,她拼命确认答案:“他说嫔妾没事,对不对”
女子一错不错地盯着他,生怕他会摇头,胥砚恒摸了摸她的脸,拂过她浸湿的青丝,低低地应了声:“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