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家或许对不起她良多,但两家悔婚一事,的确是她对不住谢贺辞在前,褚家尚且和她相商,而谢贺辞从始至终都被瞒在鼓里,谢家瞒着他,她也不曾提前告诉他。
直到她入宫选秀,谢贺辞才得知实情。
平心而论,她自然是不想让谢贺辞出事的。
但谢贺辞和褚家相较而言,在她心中的分量实在是太轻太轻了。
而且,她现在还有了新的责任,她往后走的每一步都要慎重、再慎重。
殿内沉默许久,褚青绾呼出一口浊气:“前朝之事,不曾传于我耳。”
莫说救谢贺辞了,她眼下自己还有一道难关要度呢。
御书房。
殿内已经安静很久了,魏自明额头冷汗掉下来,但他擦都不敢擦。
胥砚恒耷拉着眼皮子,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御案上摆放的茶水已经没有一丝热气,魏自明心底泛着苦涩。
怎么就让他摊上这件事呢。
胥砚恒终于有了动静,魏自明偷偷摸摸地抬起头瞄了一眼,只见胥砚恒倏然掀起唇,笑意却是不达眼底,他玩味地念道:“婚约么。”
魏自明立刻道:“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是婚约,其实不过两家交好罢了,连交换信物都没有,怎么能算得上是定了婚事”
魏自明说得很快,他生怕自己口舌不麻利。
他伺候皇上也有二十年了,他自认了解皇上,皇上薄情是没错,但他也重情,又惯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如今,他明摆着对瑾贵妃有意,甭说瑾贵妃曾经和人定了婚约了,便是瑾贵妃如今还未入宫,甚至已经嫁为人妇,皇上都不可能放手的。
宠着,纵着,再不济,便是关着囚着。
皇上他总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所以,魏自明必须替瑾贵妃说话,因为他清楚,瑾贵妃压根倒不了!
胥砚恒看了他一眼,眸底依旧没有暖意,他轻飘飘道:“朕倒不知,你和瑾贵妃的关系这么好了。”
这时都肯替她说话。
魏自明擦了一把冷汗,心底却腹诽,他敢不替瑾贵妃说话吗,他今日敢顺着外间谣言诋毁瑾贵妃,明儿个宫中的太监总管就能换个人!
魏自明讪笑道:“奴才和瑾贵妃认识也有三年,奴才说句真心话,瑾贵妃同谢大人有些同门之情或是可能,但男女之情……外人传得再疯,奴才却是一点也不敢信的。”
男女之情他瞧这瑾贵妃心底压根就没这个念头!
说难听点,谢贺辞有什么
谢家是百年世家不错,但近年来也越来越落魄了,否则何至于前往褚家拜师学习
瑾贵妃要真和谢贺辞成了一对,那便是下嫁!
谢贺辞唯一值得称道的就是和瑾贵妃相识多年的情谊。
至于谢贺辞有才一事。
魏自明心底摇了摇头,这天底下出众之辈少吗能出头的又能有几个
而瑾贵妃可不是什么被男女之情绊住脚的人。
殿内温度终于回暖,魏自明心底着实松了口气。
胥砚恒懒得看他,脑海中却是想起围场一事,当时褚青绾遇难,谢贺辞是最先去救褚青绾的人,他能赶到得那么及时,怕是一路尾随。
胥砚恒用了尾随一词,可见他对谢贺辞的满满恶意。
至于褚青绾和谢贺辞相约林中见面
胥砚恒眸色阴冷,谢贺辞配吗
昭阳宫。
褚青绾自得了消息,就一直在等胥砚恒的质问。
毕竟,她的确隐瞒在先。
然而,褚青绾没有等到胥砚恒,却是先等来了一道消息——
御前传来圣旨,陈修容被一贬到底,打入冷宫!
二皇子也被关了禁闭。
褚青绾早就知道陈修容或许会有一劫,但她还是有些愕然:“怎么这么突然”
弄秋刚得消息就跑了回来,她一脸惊惧:“是江南一案爆出来了,陈家和杨家涉及倚仗二皇子的名义,将本该上贡的贡品送出海外,由此揽财,皇上震怒,直接废了陈修容的位份,陈家和杨家所有人已经被打入大牢了!”
褚青绾震惊。
贡品外泄这可是抄家灭族的死罪!
褚青绾对政治不算敏感,但也立即听出胥砚恒是在杀鸡儆猴。
此案,备受圣宠的陈修容被废,得圣心的二皇子也被囚禁,而其余涉事官员,家中有得宠的妃嫔,或者简在帝心的皇嗣吗
褚青绾有预感,朝堂接下来定是要经过一场腥风血雨。
她只是有些毛骨悚然。
谢贺辞初下江南,胥砚恒就已经开始谋划这一切,他究竟何时知道贡品外泄一事的
所有的事情连成一条线,最终汇集在褚青绾的脑海中,她陡然意识到胥砚恒的目的——集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