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向于技术的对话,因为“幻魇之主”“梦神孽”等概念,变得分外敏感。
宛媿嘴上说“无所谓”,可任何一个“天渊遗族”都不会真的无所谓。
知情者和半知情者尤其如此。
她需要一点儿缓冲,所以下意识感慨一句:“你对这个领域理解很深。”
野火很配合:“我拿到‘独立上载’资格的研究课题与之相关,这也是‘盟约世’留下来的‘世纪问题’之一,是‘诸神研究’的热点。另外,你知道的,思想星团对‘幻魇之主’的兴趣,仅次于‘六天神孽’……我已经在怀疑,贵东家请我过来,是否将这方面纳入考量。”
“你有下载这方面的资料吗?”
“这是个玩笑?”
多年的临时搭档对视一眼,还是由野火导入正题,再问一句:“你们和‘梦神孽’耗到最后,应该更了解才对。”
宛媿面无表情:“这个认识并不专业。含光自治领与天渊帝国没有承继关系,按照《天渊遗族处置法》和相应法规,你等于是做出了指控。”
“……我道歉。”
“还有,‘梦神孽’并没有耗到最后,‘二星门战役’‘冥河之战’两度猎杀,已经抹消其存在性。至于‘神国退藏’这种层面的变化,以我们的层次不可能做出准确判断。”
“这个也要道歉,我习惯性将‘冥河之战’作为天渊帝国的终点……而这个已经比部分通识教材的‘含光神战’晚了5000个标准年。”
宛媿便知道,这个看上去冷硬的搭档,正展开他的恶趣味。
思想星团的公民,哪怕是前公民,都习惯性将谈话对象拉到极端情境中。
要么是极端的理智,要么是极端的情绪。
宛媿冷漠以对:“从你的分析来看,短时间内,我们探明并有效控制‘对面’的可能性很小。”
“是这样,李维是很好的参照。”
言下之意就是,李维搞不定的事,他们也搞不定。
宛媿并无异议,这本就是她的意思。
李维将“对面”的信息捂得很严,就算交流,也多有伪饰。这些年,他们只能从“逃亡者”身上拼接出来相对客观的图景。这套缓慢调整的“社会图景”其实也是他们做出当前判断的重要依据。
对“幻魇之主”的怀疑,并非今天才有。
只是以前,从没有像那个“土著师范”一般明确的载体。
类似的力量有了指向和立场,难免让人担忧。
“这种情况无损于‘星系’的价值,却会增大我们的控制难度和风险。”野火不沾染商业领域,只说技术和安防领域的现实,“那位‘土著师范’明显已经渗透到了我们这边,前几天只是试探,有理由相信,他会更进一步的动作……”
宛媿“嗯”了声:“从昨天开始,各大区高能中心陆续上报与‘梦境’相关的高能事件。”
“很急切,也很坦荡。”野火给出一个评价,随即又问,“你的实验还没停?这种时候,我赞同李维当年的意见,与这颗星球保持距离是上策。”
“或许如此,可‘梦境’力量露出端倪,错过岂不更可惜?”宛媿平静回应,“我需要做更深入的评估,确保价值最大化。”
“……如果你坚持,我没意见。”
野火又非真身在此,出什么意外都无所谓。而且这种正式会议,留下记录也好日后计较。
宛媿又道:“我们需要与李维保持沟通。”
“隔离带的线路已经断了。”
“他又不是只有那一条线,他在邪教组织上用功已非一日……你之前摆出的高姿态恰到好处,我们需要他主动找上来,交流才会深入。”
“这就是你的领域了,我就在太阳这边继续探测,需要帮忙提前说。还有,和那种家伙深入交流不会有好事,屠格就是个例子。”
听到“屠格”这名字,宛媿沉默了一息,再开口时,却是换了个方向:
“我们可能已经没有从容布置的空间了。”
“哦?有人要来?是买家,还是竞争者?”
“目前是竞争者,而且指向性明确。”
“哪来的指向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