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后儿孙承福德,至今黎庶念荣宁。
俱是御笔。”
看得出,院宇、抱厦和正堂的三幅匾对不是出自一人之手,而是由两个人分别所题。院宇匾对由衍圣公所书,另外两幅皆是先皇御笔。为什么衍圣公和先皇的墨笔可以并列放在一起呢?而且衍圣公的放在院宇门口,先皇的放在抱厦和正堂,衍圣公的地位似乎还要更高一些,这又是为什么?要弄清这个问题,首先得弄清楚衍圣公和先皇到底是什么关系。衍圣公是圣人之后,是继承祖业者,故名“孔继宗”。“先皇”指的是已经驾崩的圣上,也可称作“圣人”。由此可见,“圣人”和“衍圣公”的关系,其实就是“传位者”和“继位者”的关系,他们之间是父子。由于现在是“衍圣公”主政,他的题字被直接放在了“贾府宗祠”的大门上,以突出其为现任的事实。
如果我们把先皇的御笔和衍圣公的题字做一个比较的话,你就会发现,它们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差异,而这个差异直接暴露了继位者“假”的属性。
衍圣公所书内容,重点在“肝脑涂地”和“功名贯天”这八个大字上。这八个字的前四个字和后四个字,在内容上不是相辅相成的关系,而是相互对立的关系。它的意思是说,要取得“功名贯天”的勋业,必以“肝脑涂地”为代价。然而,谁享有“功名贯天”的成果?谁又要付出“肝脑涂地”的代价呢?这是问题的关键。既然“衍圣公”已经继承祖业,成为了一代君王,那么肯定是他享受了“功名贯天”的成果,让其他儿孙付出了“肝脑涂地”的代价。换句话说,他为了自己的“功名贯天”,不惜牺牲骨肉亲情,用别人的鲜血来染红自己的“冠带”。
先皇御笔与衍圣公的截然不同,每一个字都饱含对儿孙的殷切期待,每一句话都凝聚了家和万事兴的美好愿望。“勋业有光昭日月,功名无间及儿孙”,说的是继位者要有光照日月的品德,要能为子孙谋福祉,功名一定要子孙齐心协力,才能永保不失。所以,特别制作了一个“星辉辅弼”的九龙金匾悬挂于抱厦之上,要儿孙们时刻牢记齐心协力的重要。我们从这些御笔题字中,不仅可以深切体会到先皇的殷切期待,更能直接感受到他的良苦用心。他显然不愿意看到,儿孙们为了权力祸起萧墙,骨肉相残;显然不愿意看到,一个人的“功名贯天”,让其他儿孙付出“肝脑涂地”的代价,故而才有了这些题字。
这三副匾对之间的区别说明了什么?说明继“圣人”之位者并不是先皇所期待的人,他没有继承先皇的遗愿,而是为了一己之私,不惜以骨肉相残为代价,以家族的衰败为代价,在深宫大院上演了先皇最不愿看到的一幕。这就是宗祠匾对向我们透出的历史信息。
我们看到,除了院宇匾对,其它匾对皆为御笔,而且内容都是长辈对晚辈的谆谆教导和殷切期望。这就足以证明“贾氏宗祠”是皇家宗祠,贾氏子孙所祭拜的“祖宗”不是别人,就是这个家族已经去世的历任皇帝。脂批所说的“极博大”、“极富丽”指的就是“贾不假”的内容。“极博大”指宁府的宗祠祭拜,“极富丽”指荣府的除夕夜宴,两府虽然都是贾府,但它们在功能上有所区别,有所划分。
我们知道,皇宫分前后两个部分,前半部是皇帝升座议事的地方,属于办公场所,在一门之内。后半部是他和他的家人生活起居的场所,属于私人领地,在二门之内。宁府代表前半部,是龙床的所在地,故宝玉的梦发生在这里;荣府代表后半部,是东宫所在地,故宝玉的日常起居在这里。为了避讳,作者在称呼上不用前、后,而是以东、西代之,这就给人造成了东、西两府的错觉。其实,这和用四大家族来隐藏皇族的手法一样,都是为了达到掩人耳目,混淆视听的目的。所以,宁府是前宫,荣府是后宫,而故事的发生地东宫坐落于荣府之内,因而荣府就成了故事演绎的中心,成了这出历史大戏的主要舞台。
其实,贾府作为皇族的背景,脂砚斋在五十四回的一条批语中已经露出端倪。他说:
积德于今到子孙,都中望族首吾门。可怜立业英雄辈,遗脉谁知祖父恩。
批语中的“都中望族首吾门”就真真切切地透露了贾府乃“天下第一望族”的地位和背景。不仅如此,“吾门”还透露了这个家族就是脂砚斋本人所在的家族,否则他不会用这个词,因为这个词除了“我家”以外,不可能有第二种解释。这样一来,他不仅把自己和贾府紧紧联系在了一起,而且也暴露了他作为皇子的身份。
以上论述不仅说明贾府的政治背景非同一般,还说明这部作品的主题也非同一般。这样的主题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作者或主人公不仅仅是一位皇子,而且还是一位曾经入住过东宫的太子,是亲历过嗣位争夺的当事人。当然,对如此重大的历史题材的认定,仅凭对四大家族政治背景的解读还远远不够,还必须对主人公的身份作进一步的考证,对其所处的“朝代年纪”做出准确的判断,否则这段历史依然是“无源之水,无根之木”,让人总有“雾里看花,水中望月”之惑。不过,真相的揭示不可能一蹴而就,我们的解读只能一步一步的来,下面的章节所要涉及的是“朝代年纪”的问题。(第六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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