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角带出笑意,脸色平静的。
江倾直起背,扭头看了眼输液袋,漫不经心转回,嘴角上勾,“没话问我?”
“什么话?”纪荷微蹙眉,声音仍夹着笑,“你好奇怪。”
江倾拧了拧眉心,说,“今天早上看到周开阳……”
难得,他停顿了一下,眼神谨慎的看着她,似乎在询问,自己是不是阻碍她生活了。
纪荷一讶,笑了笑,“所以呢?”
她表情毫无起伏,只是觉得他奇怪的样子,江倾眉心皱得更深一些,欲言又止半晌,他似乎认为自己也挺奇怪,笑了两声。
眉心舒展,黑眸一错不错的凝着她,“怕给你造成困扰。”
“你是说,你相亲的事吗?”纪荷躺着,落落大方迎着他的眼。
她还记得周开阳在书房里震惊恼火的脸色,可那又怎样,经过生离死别,未来、她和眼前这个男人再无嫌隙。
他什么心思、什么作风,纪荷还不一清二楚么?
江倾笑了笑,喉结又滚动一次,有点无措样子,“……不是相亲……”
“那是怎么回事?”答案在意料之中,纪荷从躺变成坐,一脸八卦笑。
江倾哼笑一声,深望她一眼,又再笑。
但就是不和她说。
光顾自己笑。
“什么意思啊?”纪荷佯装来火。
江倾站起来,再次抱着念念走,这下他笑声从容,“我相什么亲?我这样还能相亲?”
“你哪样?”纪荷一双杏眼直转,不明白他什么意思,敢情和她离一场婚,将他身价弄低了呗,变成二婚不好找了?
“你想什么?”江倾眉心簇,声音微微扬,“丛薇找师母传话说喜欢我很多年,我想抬头不见低头见,大家关系这么熟总不能让师母传话拒绝吧,就约了一面……”
“等等等等等!”纪荷将被子一掀,露出压在臀下的一双修长小腿,眼神不可思议,“——丛薇喜欢你很多年?”
江倾清咳一声,眼神不自在,“……我也很震惊。”
“我想起来了……”纪荷的八卦魂在燃烧,“那次楚河街的浮尸案,爬满一地的食腐小龙虾,你抱了我一下,当时丛薇第一天上班,看我的眼神好震惊……”
岂止这样。
丛薇从高二开始喜欢他,在学校围墙下偷看过他抽烟,在厕所门板上写过他的名字……
工作原先在南江,听到他在明州,千方百计调动过来。
这些年声称没遇上心动的人,不是特意等他。
江倾仍然震撼,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值得对方付出的,简直莫名其妙。
纪荷听了大笑,“你当年可是风云人物,喜欢你不奇怪。”
江倾气笑,“今天同事结婚,和她在接新娘的酒店谈了一次,彻底说开了,别再喜欢我,没结果。”
纪荷伤感,“喜欢你多年,很不容易,你说话没伤人家吧?”
“你觉得我和她合适吗?”江倾不答反问,剑眉挑着,状似轻松。
纪荷一侧秀眉挑起,很谨慎的轻笑,“这你的事,自己解决,而且你看起来已经解决的很完美的样子。”
江倾不置可否。
输液即将结束。
两人间的谈话停顿。
江倾抱着孩子走了一圈,忽然听到她问,“你到底哪样啊?就不能相亲了?”
他笑,就等着这个问题呢,眼神轻微的一转,勾子一样挠了她一眼,“我给不了她孩子。”
纪荷一懵,没咂摸出味儿来。
江倾笑了,没再看她。
又是一阵停顿。
纪荷好像挺失落,怏怏的躺回床上,不一会儿,肩膀就颤抖起来。
江倾一开始没发现,不是她突然伤感“你在战场受伤不能传宗接代了、放心、中国有很多优秀医院可以治好你”……
他以为她只是在躺着而已,这些话一出来,他心抖了一下,不可思议,“谁受伤了……”
“你说你不能传宗接代……”纪荷眼神凄楚,是真的难受的看着他,“江倾……你之前取子弹……我照顾你好多天……没听说你不能那个呀……”
“不能哪个、呀?”江倾咬牙,将她刚才和别人打电话时的那个“呀”咬得特别重,胸膛起伏,几乎将念念震醒。
小丫头哼唧了几声,掀开眼皮看到自己亲爹正气到翻滚的喉结,懵了一秒,接着亲爹安全可靠的怀抱又轻晃起来,不争气的念念陡然地再次睡着。
纪荷心跳滞了滞,一时四目相对,无处可逃,捏了捏被子说,“……难道不是?”
他都说给不了丛薇孩子了,还不是那个?
江倾下颚线崩了崩,抱着孩子晃,哂笑,“我他妈……结扎了。”
“什么时候?”纪荷非常佩服自己此时的镇定,尽量面不改色。
江倾的瞳色像他身后漆黑到近乎幽兰的夜空,神秘、广袤无垠,配上唇角一点点勾起的笑意,蛊惑无比。
她的心和眼神真的都一起迷乱了,听他潺潺流水般的低音,“养伤期间,顺便动了这小手术。”
“小手术?”纪荷颤笑一声,眼神不敢对视,转回来盯着被子,摇摇头笑,“你还这么年轻……以后结婚,为稳固你心,女方都会想跟你生孩子,不能因为你自己有,别人就不想拥有完全跟你的孩子……”
“我管别人干什么。”江倾看着她近三年瘦削很多的侧脸,眼神一颤,什么差点脱口而出,好在相当理性的克制住,不打搅的,摇头一笑,声音哑,“我自己有就行了。”
纪荷点点头,一时觉得这病房空气太过凝滞,她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看了眼念念的输液袋,连忙按了床铃。
等待医生来的期间,纪荷重新躺回被子,这回是背对着他。
江倾仍然抱着孩子在走,他爱念念爱到恨不得黏在自己胳膊上,也不知道这几个小时过去,他两胳膊酸不酸,还能不能正常活动。
纪荷内心复杂,躺也躺不好,干脆拿出手机搜索男性结扎相关知识。
在百度打上男性结扎四个字,出来一溜。
说什么的都有,大致是一种男性的永远避孕方式,将从睾`丸运往阴`茎的输`精管切断,使精`子无法排出体外,那个“切断”的示意图是动态的,剪刀喀嚓一下,一条线就断了。
纪荷看得浑身麻,于是,干了一件极度愚蠢荒唐的事,手一抖不小心点开一家医疗问诊平台上的语音模式。
只听那年纪大概有四五十岁、经验很老道的女医生声音中气十足道:
“男性结扎并不立即产生避孕效果,连续做两次精检查,证明确实无精子存在,才可以放弃避孕措施。”
——纪荷手机被女儿呕吐物泡废,这只旧的久不用,媒体声开得巨大,整间病房可闻。
她身上的被子抖了一下,身后男人可想而知的、知道她藏在被子底下干什么好事。
纪荷尴尬到扭曲,下意识扭头惊瞪他一眼。
江倾好巧不巧的正抬起眸,与她四目相对。
纪荷被他漆黑黑的眸子盯得脚趾都尴尬的卷起,她一乱,手又抖了一下,那女医生又再道:
“你的担心多余,结扎不会影响男性性功能。”
江倾的眼神……
纪荷疯了。
猛地扭回头,再也不敢看,那逼平台竟然又重复了一遍:
“你的担心多余,结扎不会影响男性性功能。”
纪荷死命按手机、按关机——
谁、谁他妈、就担心了???!!!
作者有话要说:啊下章说开哈,以江倾角度,超甜,至少我觉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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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营养液,多来点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