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勇兴致大开的离去,不忘交代一句,“今晚我不住山上。二位随意!”
豪放笑声,响彻夜色。
……
竟然是一顶行军帐篷。
两米乘以两米,特别宽大,高度、江倾站起来不会擦到头顶。
电源挂在支撑出去的挡雨棚边缘,帐内动作一大,会于夜风中晃动。
地垫厚实,铺了一层竹席,又铺两层看起来似乎是一垫一盖的蚕丝薄被。
冯勇带来的两位帮手,做事牢靠,帐篷稳固,用品干爽。
躺在上头不想起来。
江倾这人有洁癖,冯勇走后,问她怕不怕、一个留在这儿,纪荷细眉一挑说,“你整个晚上走,我一个人睡都不怕。”
甚至还清净。
她用这种挑衅的眼神,无声说了后一句。
他笑了笑,咬牙一声,“做梦。”接着,掀开帐门,一个人走向了冯家祖传的瓦房那里。
纪荷一个人在帐篷收收整整,调整马灯的位置,让一朵橘黄光,在眼前、夜风中,更显浪漫。
接着,他回来,身上还沾着凉水,猛地扑住她。
纪荷身上穿的是速干长袖和宽松的亚麻裤,脚上凉鞋被脱在外面,此时,赤足无助的踩碰到帐尾,轻斥,“不能轻一点?”
江倾说:“怕你跑了。”
“你干什么去了?”她明知故问。
江倾甩着自己头发上的水滴,洒了她一脸,惹得她笑,宠声,“洗干净,侍寝。”
“在宾馆不是洗过?”纪荷一乐,她就没洗,洗那么多次干什么,脱皮。
江倾迫不及待退了自己上衣,和冲完凉就没穿的长裤一齐扔在外头,嗓音沙哑,“男人得洗。”
吻着她,和风细雨。
纪荷一抬眼看见上方橄榄绿的顶,一落视线是他温柔深情眉眼。
昂颈,回吻。
马灯风情着照耀,夜才开始。
……
猛然间,纪荷原本昂起的肩部彻底坠落,她眼前迷蒙了一瞬,说,“想看看你背……”
那里有枪伤,面积三块成人的手掌叠加,触摸上去的感觉是麻麻赖赖,像一种表皮凹槽不平的水果,如榴莲。
得多痛。
伤疤才这样。
“有什么好看。”江倾低着头,懒懒一声,漫不经心。
就如人生,时刻存在缝隙,你以为的滴水不露,实际上密密麻麻的孔。
任何风吹草动都会伤害到你。
帐墙被外头马灯照出人生疯狂纠葛的影子。
……
再醒来,雨点劈打着帐篷。
声势惊人。
她口干几乎完全发不出声音,一只圆口的瓶,好像是矿泉水,细细的喂着她。
仿佛落入雨中般的潮湿,纪荷微蹙眉,短发粘在脸庞上,弱不禁风。
江倾拿开水,没手拧,直接扔到外头,混合着夜间突然的大雨,哗哗深融。
她倏而低低抽泣,像被欺负狠了,无助的躺在异国他乡,一声不吭,独自伤心。
“对不起……”江倾剑眉紧蹙,伸手将她揽起来,揉进怀中,力道强悍,恨不得嵌进骨髓里,沙哑问,“了解全部的我了吗?这就是我……”
纪荷摇头,汗湿的脸颊贴在他心口,那里热力如方才,激烈又鲜活。
她说,想到那天早上雨后的凤凰城,他一身高级警官制服,面庞英俊又强悍,眼睛锐利不乏脆弱,看到她和孩子,猛力的拥抱……
“当时……我也该给你抱一抱……”他抱着念念,溃痛的眼神令纪荷终身难忘,此刻,想起深深后悔。
当时,为什么不抱一抱他呢?
江倾吻她额头,温存的用鼻梁摩擦,帐墙上印出他长臂揽住娇小的她,全部温柔的影子,“现在抱上了……我爱你,纪荷。”
她闭上眼帘,没回应,大雨敲打四周,两手更紧的搂住他后颈。
夜,安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