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而，那陈东不由得又看了李存几眼。
“我朝文风胜于契丹十倍、党项百倍，若是诗词有用的话，为何每年纳岁币者是皇宋而不是契丹、党项二国？”
却是那陈东见李存不似旁人，一言不合便拂袖而去。此时却是要同李存辨明。
李存闻言，随即嘴角微挑。岁币一事，从后世看来，是每年止费数十万便换得宋辽之间上百年的太平，大大的有利于北宋的经济恢复与发展。更何况，区区岁币，仅仅是河北的四个边市便可以成倍的赚回来。
但，说起来，毕竟仍是屈辱。
所以，李存便微微一笑，避过岁币这个问题，说道：“诗词虽不能助涨我皇宋军力，但却可以以文化潜移默化之。君不闻那北朝的道宗皇帝亦言‘吾修文物，彬彬不异于中华’吗？”
“我亦闻其铸造佛像，在后面刻下一行字‘愿世世代代生中国’。”陈康插嘴道。
“是啊，潜移默化，潜移默化到曾经纵横北国的契丹勇士变成了如今识得风花雪月，却拿不动刀枪剑柄了！
那女真才立国多久，契丹大抵已经丢掉了一半的国土了吧！”
“朝廷已经准备和女真约盟，共同夹击辽国了……”李存眉毛微挑，女真崛起一事虽算不得秘闻，但东胡之地离开封太远，寻常也难见几人会关心这些。
那陈东闻言却是摇了摇头，一副怅然若失的样子说道：
“近年朝廷几次欲灭亡李逆，还不是畏惧北边的契丹才使得党项存国至今？如今被朝廷畏惧了上百年的契丹都被骤然兴起的女真人打的要亡国了……
若辽国亡了，女真和皇宋接壤，又该会如何？”
“朝廷与契丹相争数次处于下风，全然是因为石敬瑭割让了燕云十六州之地所造成的。朝廷将与女真约盟，合击北辽。待辽国覆灭，双方以长城为界——届时有了燕云之地，金瓯完整，自然不会惧怕。”陈康不服气的说道。
“真是如此吗？”陈东摇头道。
何时听过狼会与羊群和平相处过的？那女真人自黑山白水间骤然兴起，凭借的便是那骨子比饿狼还要凶狠的狠劲，这才能屡次打败数倍、数十倍于之的辽国大军。若真有一日，女真人将契丹灭国了，发现南北有一个比契丹还要富庶十倍，而兵甲还要软弱的宋国，可能会顾念着盟约而不跨过长城一步吗？
两世的记忆告诉李存，不可能！
但是，即便知道历史的轨迹又如何？将之承禀至宰执乃至于皇上？
甭开玩笑了！
大宋如今兵甲百万，而又富有四海，丰亨豫大！谁又会信李存这丝毫没有依据的“丧心病狂”之言呢？
加上眼前这个陈东也不行！
李存自是明白这个道理，所以也是微微摇头，并未回答陈东的问题，而是反问道：
“陈兄所言甚是有理。
不过，我等人微言轻，除了作诗填词，又能做些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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