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么,那厮狼子野心、穷凶极恶,陛下回去凶多吉少……”李愿又呼天抢地地劝着。
是啊,祁皓本就是为江山而来,不在皇宫还能在哪儿呢?况且宫里还有一个心心念念盼着他的人,此刻怕正是久别重逢,郎情妾意。
安凌陌握着的右手越攥越紧,一拳狠狠砸在车壁上。原是他自作多情了。
李愿闻声连忙过来抱着他的手看看有没有受伤,看了半天,没伤着骨头,也没破皮,稍稍安心,也瞧出安凌陌心情不佳,小心翼翼地问道:“陛下,咱们继续赶路?”
安凌陌不语,李愿权当他默认了,把他刚扔出来的东西一件一件拾回去。
安凌陌心念一转,把马从马车上卸下来,翻身上马,要回金陵城。祁皓阴狠多疑,苏鸢救了自己,祁皓必定不能容她。
李愿见状死死拦着,“陛下,不能回去啊!”
“朕心意已决。”就算不为苏鸢,为他安氏江山他也不能苟且偷生。
李愿哭道:“主子要回去,就带奴才一块回去,奴才无论生死都要侍奉主子。否则九泉之下,也是无颜面见先帝爷。”
安凌陌心中不忍,“朕是万乘之君,当死家国,你已为朕劳心劳力、鞠躬尽瘁,别跟着朕送死了。”他神色黯然。
李愿只是扯着他的衣服一个劲儿地哭,“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陛下遭遇不测,老奴亦不敢苟活。”泣涕沾衣,哭得安凌陌心烦,心一狠,一鞭子抽下去,落在李愿身上。
李愿吃痛,下意识地松手,安凌陌趁机一抽马屁股,飞驰而去。
祁皓治军极严,他明令部下不得抢掠百姓,无人敢违,金陵城内繁华一如往昔。
“说什么清君侧,还不是谋逆,逼得皇帝跳井身亡。”
“侍奉过皇帝的妃嫔都被生生活埋,惨不忍睹。”
“谁坐江山和咱们有什么关系,大燕朝贪污腐败,尽是苛捐杂税,活该他亡了。”
人言纷纷,千古是非心,一夕渔樵话。
安凌陌匆匆赶往皇宫。在宫门底下,被祁皓的侍卫拦住,“也不看看是什么地方就敢往里闯,不要命了不成。”
安凌陌冷笑,“你们将军可是找朕找得心急呢。”
几个侍卫一愣,安凌陌目光凛冽,正色道:“宣逆贼祁皓见驾。”
他就是这么不识时务,哪怕是穷途末路,也要摆足了天子的威风。君君臣臣,祁皓在他面前,永远都只能是窃国篡位的逆贼。
被安凌陌气势镇住,有人一路小跑去回禀。
半个时辰过去了,祁皓这才乘着步辇不紧不慢地过来。
前面是四御仗、四吾仗,跟着五色金龙小旗、双龙黄团扇和黄九龙伞各十面,再是一顶九龙曲柄黄华盖;后面是持刀执枪的侍卫;中间才是十六人抬的香木步辇,周围云龙相绕,虎爪螭龙盘绕的柱子分列四周,祁皓安坐在中间的蟠龙座上——明目张胆地僭越。
难怪这么久,敢情他去翻这套劳什子了。狐假虎威,安凌陌唇角尽是不屑。
步辇落下,祁皓缓步走至安凌陌面前。
“陛下好生落魄。”祁皓看着他一身粗布衣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