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凌陌迈入屋内,画棠慌忙跪下,“奴婢该死。”安凌陌眯着眼看她,似笑非笑地说:“你确实该死。”
一句话唬得画棠面色惨白,愣在原地,连告饶的话都不会说了。苏鸢看着,静静说:“画棠,你先退下吧。”
“是。”画棠如蒙大赦,逃也似得退了出去。
苏鸢中规中矩地行礼,“参见陛下。”
安凌陌将她扶起来坐下,“这宫里乱嚼舌根的人可真不少,平白叫你我生出嫌隙。朕若不是见那小宫娥是你身边的人,当场就发落了她了。”
苏鸢敛眉低目,恭声道:“这天下江山都是陛下的,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陛下便是发落了臣妾,臣妾也绝无怨言,何况一个宫婢。”苏鸢知道安凌陌不愿做这皇帝,引无数英雄尽折腰的江山在他眼中一文不值。
她不在乎,坐在那把雕龙涂金的龙椅上的人,是谁她都不在乎,只是绝不能是祁皓。
所以,安凌陌必须把这江山坐稳了。
安凌陌眉头一皱,他最不愿看她这副低眉顺眼百依百顺的样子,谦恭有礼地同他说什么君君臣臣。之前皇城外拧着他胳膊的明媚女子杳无踪迹。
沉吟良久,“册封的事委屈你了。我本意是拟旨立你为后的,奈何太后从中作梗,就一直耽搁下来,后来想着——”安凌陌在桌子前坐下,一句一句地耐着性子解释着。
他是真心顾着她的心意,生怕她有一丝不开心。苏鸢听着却没来由地动气,冷冷打断他:
“臣妾不觉得委屈。”他给的位分、恩宠、真心她统统不在乎,她如今只想一点一点地扳倒祁皓,看着他一败涂地身败名裂。
安凌陌一怔。在宫外,他说:你嫁给我,我这一辈子都好好待你,不让你颠沛流离,不让你涉险,不让你受一点儿委屈。
这是他许给她的似海情深,她却全然不在意。
他费尽心机地计较这位分是为了什么?就是想她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独一无二的妻子;就是想与她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就是想生可同衾死可同穴,不使百年之后他葬在皇陵,她却在妃陵……原来,她都不在意。
苏鸢觑见安凌陌脸上的神色,暗暗懊恼,这样逢场作戏的场面她不知遇过多少,早练就一身八面玲珑的本事,怎的这次对安凌陌就生了气。
“臣妾失仪,陛下恕罪。”苏鸢起身跪下。
安凌陌神色黯然地站起身子,“无碍。你且歇着,朕回勤政殿去了。”
本以为苏鸢要来一句“恭送陛下”的,她却说:“外头日头正毒,陛下隔一阵子再走吧,免得中了暑气。”
安凌陌心上一喜,她多少是关心他的,却依旧沉声道:“不了,阮轻痕还在勤政殿候着,朕晚上再来看你。”
阮轻痕。
苏鸢口中应着“是”,却暗暗皱紧了眉头,都未留意安凌陌何时离开的素眠轩。
江湖上有一个叫人闻风丧胆的杀手组织,叫昭月阁,拿钱买命。凡是昭月阁要杀的人,没人保得住,躲到天涯海角都必死无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