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我能理解这种关系……”奎尼说道，“神经递质与受体，就像钥匙与锁一样，这个比喻倒是简单明了……”
“嗯……”法医又把眼镜向上推了推，“我想你也能理解，在这个比喻中，‘房间里的东西’，就代表着神经细胞的功能……先用钥匙打开锁，才能打开门，只不过，同一道门上，也许有好几把锁，需要把这几把锁全都打开，才能打开这道门……而门开了，你才能看到这间房间里有什么——这也就是说……”
“意思是说，只有神经递质与相应的受体结合，才能开启神经细胞的某种功能……”秦代替法医解释道。
“没错……”法医看了秦一眼，说道，“就是这个意思……但是，我想强调的是，在神经递质、相应的受体和受体所在的神经细胞三者之间，存在着某种数量对比关系……简单解释一下，这就是说，钥匙越多，能打开的锁就越多，才能看到更多的房间……可是，如果钥匙的数量，远远多于锁的数量，那又会怎样？”
法医停顿一下，看了奎尼与秦一眼，然后又自顾自地解释说：“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就很奇妙了——在人体中，当‘钥匙’的数量大量增加时，‘锁’的数量也会相应地有所增加，这个过程，在神经生理学中，就称为‘受体的上调’……而我们知道，神经细胞的生成，是一个非常缓慢的过程，这也就是说，在‘钥匙’和‘锁’的数量各有增加的同时，作为‘房间’的神经细胞的数量，却不可能明显增加……或者说，要开启同一道门，需要打开的锁比以前更多……那么你们可以想象一下，这会出现什么结果？”
奎尼耸了耸肩，等着法医进一步解释。
“结果也很容易理解——在这样的情况下，假如有同样数量的钥匙，所能看到的房间数量，比以前可要少多了……如果用专业一点的语言来表述，那就是，当受体上调时，神经细胞对于神经递质的反应，会相应下降……在这种情况下，如果神经递质的分泌量没有进一步增加，就无法达到原来的效果……”
“而你刚才说，梦境玩家的神经递质水平甚至还低于正常……”
“没错！这个过程，与瘾君子戒毒时经历的‘戒断反应’，非常相似……我推测，这些玩家在出现问题之前的一段时间里，多巴胺这一类神经递质的分泌水平，远远高于正常状态……而我们现在就会发现，当促进神经递质高分泌的刺激因素消失之后，这些神经递质的分泌，已经接近于耗竭状态……更何况，在神经递质高分泌的过程中，还同时伴随着受体上调……”
“啊……我终于听明白你的解释了……”奎尼好像松了口气似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有某种因素，刺激多巴胺这一类的神经递质高分泌，而现在这种因素消失了，所以在他们的大脑里，多巴胺的分泌，反而比正常状态还要低……”
“对！而且还要考虑到，要加上‘受体上调’的作用……”
“嗯，我明白……最重要的是，这些人的精神出现异常，是因为大脑中分泌的物质出了问题……”奎尼摆摆手，阻止法医继续为他解说，“能够知道这些，对我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接着，奎尼转过头来，看着秦，说道：“那么，现在对于我们来说，就是要想办法查清，是什么原因，造成这些物质分泌异常……”
“这恐怕是有些难度吧……”秦摇摇头说，“毕竟，他们这些人大脑里经历的变化，我们又怎么能说得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