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锦乃大燕属国高昌国所产,美遇日光照之,流光溢彩,且遇雨不湿,珍贵无比,高昌国每年所产亦不过数匹,进贡到大燕的只有三匹。
安凌陌将今年新得的这三匹浮光锦都赏给了苏鸢。
赵佩弦讶异,“浮光锦?高昌国年年都是夏末遣使进贡,如今才是仲夏,哪里来浮光锦?”前年太后也赏过她一匹浮光锦,日光下熠熠生辉,确是不可多得的奇物。
孟贵人唇角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不经意地看向苏鸢,不再言语。
“本宫今日回去便差人给贵妃送过来。御用之物自然是马虎不得。”苏鸢含笑对赵佩弦说,眼风却扫过孟贵人,深邃平静,却陡地令人心寒。
赵佩弦脸上尽是不解,孟贵人这才笑意盈盈解释道:“今年高昌国使来得早,就在娘娘进宫前两日。陛下看重苏妹妹,得了浮光锦就尽数赏给苏妹妹了。”
赵佩弦闻言沉默,面上的不甘伤心委屈一览无余,隔了片刻,才堆起一丝笑容,“如此,多谢苏姐姐。”
苏鸢看着她的神色,突然有些心疼。这世间最不缺的就是求不得、放不下,赵佩弦对安凌陌爱而不得,隔着他们的是她苏鸢;她对祁皓执念深重,横亘其中的却是这天下。
赵佩弦垂眸,指尖摩挲着香囊上的蟠龙图样,无限深情。孟贵人安坐一旁,眸中的得意之色甚是令人讨厌。
苏鸢向来知情识趣,由画棠扶着起身道:“贵妃既然不得闲,本宫便不多叨扰了。”
赵佩弦在身后轻声说:“苏姐姐慢走。”
苏鸢缓步走在长长的甬道上,两旁三丈高的宫墙是朱砂红。
她驻足,仰头望着那两道宫墙间的窄窄的天。
画棠沿着她的目光,轻声问:“娘娘在看什么?”
“你说这深宫,锁住了多少人。”
她是见过宫中人的宿命的,韩慕清念着远在天涯的人,饮恨长逝;赵佩弦念着近在咫尺的人,郁郁而终。一辈子的勾心斗角,哪里有赢家,最完满的结局也不过是老死宫中。
那一线远天湛蓝得可爱,看得画棠亦微微出神。
苏鸢淡淡说:“回宫后,去把陛下赏的浮光锦翻一匹出来送去永阳宫。”
“是。”画棠回过神来。
“还有两匹,送去孟贵人的承乾宫。”
“娘娘,这……”画棠支吾了半天,“恐怕赵贵妃知道了不高兴吧。”浮光锦不是普通绸缎,阖宫上下就那么三匹,赵佩弦和孟瑜的位分又摆在哪儿,苏鸢这么个送法不是摆明了得罪赵贵妃吗?
苏鸢边走别说:“凡是陛下赏赐的东西,送得越多,赵贵妃反而越恨我,够她给陛下做香囊就是了。剩下两匹浮光锦宫里不少人看着眼热,与其留在素眠轩里招惹是非,倒不如送给孟贵人。”
画棠惋惜道:“娘娘思虑周全,只是可惜了这上好的浮光锦,做身衣裳出来不知多好看,白白便宜了孟贵人。”
苏鸢侧头看着画棠,到底还是不经世事的小姑娘,心思单纯得很,爱美。
她微微一笑,“陛下还赏过几匹云锦,你挑一匹去做身衣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