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那婢女正服侍着太后用药,赵太后端了小碗一饮而尽,婢女递上蜜饯,太后轻轻推开了,“下去。”
苏鸢疾步上前跪倒,一个叩首。
赵太后淡淡问道:“还有事么?”
苏鸢咬牙,沉声道:“臣妾有要事启禀太后,礼部尚书阮轻痕心机深沉、居心叵测,宫女臻儿之死多半与他有关,臣妾恐其有加害太后之心,三年前开给太后的方子须得细细查验,还请太后暂停用药。”
静了许久,赵太后有些有气无力地说道:“此事哀家自有定夺,你不必费心了。”
臻儿之死已现端倪,以太后的多疑,能容阮轻痕到如此地步,其中一定另有隐情。又是什么隐情能让一个高高在上、权势滔天,临朝称制十余年的太后心灰意冷如斯。
苏鸢抬眸定定望向赵太后,“太后何苦如此,阮轻痕同太后说什么了?”
赵太后别过脸去,轻轻摆摆手,分明是不欲再说下去。
苏鸢有些颓然,甫一出了屋子,柴魁义便在一旁劝道:“奴才侍奉太后几十年,深谙太后的脾性,娘娘问不出来的。”
木槿花翩然而落,苏鸢远远望着木槿花树,本欲问柴魁义可知其中隐情,心念一转,也知是徒然,轻声嘱咐道:“好好照看太后。”提步离去,画棠举了伞跟上去。
礼部将册后大典定在了八月十八,万事皆宜的好日子。坤极宫又被修缮了一遍,极尽奢华了。
素眠轩内苏鸢拿了一本洒金册子翻着,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黄花梨透雕鸾纹玫瑰椅、累丝镶红石熏炉、黑漆彭牙四方桌、梅花朱漆小几……连五连珠圆形羊角宫灯有几盏都细细地写在上头。
厚厚的册子,苏鸢翻得不耐,冲底下躬身站着的杜施敏道:“坤极宫一应摆设都是有成例的,公公看着来便是,不必拿给本宫看了。”
杜施敏点头哈腰地献着殷勤,“娘娘如今贵为皇后,万万不可马虎的,况且这么些东西,也有奴才的一番心意在里头。”
杜施敏点到为止地说道,苏鸢已明了,心底微哂,难怪他杜施敏能稳坐内务府总管的位置这么些年,原是练就了一身见风使舵的好本领。今日敢情是来邀功的。
苏鸢轻轻一笑,阖上了册子,“公公一番心意本宫知晓了,日后一定念着公公的忠心,”回首吩咐画棠,“取些银两来教公公拿去喝茶。”
杜施敏叠声推辞,“娘娘言重了,奴才分内之事,不敢居功的。”
画棠取了一对绞丝银镯过来,“公公辛劳了,日后仰仗公公的地方定少不得,公公收下权当安了娘娘的心了。”
苏鸢垂眸饮茶,杜施敏瞥过一眼,又假模假样地推辞了一番,终是含笑将镯子收下,心满意足地退了下去。
画棠含笑道:“这杜施敏真是圆滑得很,宫里半点风吹草动都瞒不过他,昨个儿太后才宣旨,今个儿就来娘娘跟前大献殷勤。沐妃在明粹宫知道了指定气得跳脚。”